剛到北科宿舍的第一天,在櫃台辦理完入住手續後,有位很熱情的黑人小哥幫我們推行李來著我和圓去我們各自的宿舍,一路告訴我們注意事項,並表示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去找住在16樓的他。
興奮的表情下,掩蓋多天與世隔絕的內向和不知所措,而這黑人小哥和善的舉動緩解了內心浮動的焦躁,但也浮現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也許是我想多了?我將行李放進宿舍,趕忙拿出離開健康公寓前時分裝的小零食禮包,跑出去追上黑人小哥。
「這是我們家鄉的零食,謝謝你的幫忙。」
他看到後連忙擺手,將東西推回來,表示這沒什麼大不了,不需要送他東西。就這樣一推一給之間,最終他還是收下了小禮物。
見他拿走後,我便開心地回到屋內,有種和人搶著結帳搶贏了的那種喜悅湧現在心頭,那種違和感又出現了,交雜在喜悅中,想不明白的我,便也沒多思考,還有得去辦電話卡和銀行卡呢!
這個違和感逐漸被忙碌和新鮮所取代。
雖然慢慢習慣住在國際交換生宿舍就是會有很多來自非洲、巴基斯坦、越南....等等的同學出現。
但對於一個臉盲末期患者來說每個人眉毛眼睛嘴巴鼻子都對上了,不就是長得一模一樣嗎?
當然在發生這事情前,我並未覺得自己臉盲有多嚴重。
頂多就是偶爾認不出來的地步,至少多見幾次就認的出來了。
然而,有天。
我走進電梯,一個黑人男子走了進來,出於禮貌,我詢問了他:「Which floor?」
他並未回答,反而看了看我,之後開口問:「妳不知道?」
我看了看他的臉,心想,應該是認錯人了,輕輕的搖了搖頭,就在這時,他手按下12樓。
看到這個樓層,我彷彿聽見電流「啪滋—」穿越腦海的聲音。
12樓,跟我同一樓。
我們那層只有一個黑人!!!
更重要的是,我還跟他一起出去吃過麻辣水煮牛,當時的他眼淚一邊從眼眶冒出,一邊面無表情地向我表示自己可以吃辣,為了證明他能吃,還又塞了一口進嘴中,眼淚卻潸然落下。
這搞笑的畫面,至今都難以忘懷。
..... 難怪他會問我:「妳不認識我??」
也就是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臉盲有多嚴重,因為其他來自台灣的交換生都分的清每個黑人只有我一直認不清誰是誰。
回到台灣後過了很久,有次我和學校登山社一起去爬山,有三個來自德國的外國人也參加了這次行程,我很熱情的跟他們聊天分享,在一個叫Anny的女生問我,好和不要怎麼使用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了,那時的違和感來自哪裡。
當時在北京的我,既像個外國人又不完全被當成外國人,我會說中文,但卻被一個熱情的黑人小哥,用中文歡迎我來到北京。
現在想想當時的違和感,大概是一種分裂感,一種既定的印象,讓我在北京看到外國人時,下意識地認為他需要被關照,而我卻是被關照,初來乍到一無所知的外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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