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Kwan的第一次接觸是收到她洋洋灑灑的寫了這些年的感觸和傷痛,這封信很沉很痛,她的人生彷彿是一塊擦到快破掉的抹布一般在求饒。Kwan說當她看著女兒卻無法給她愛的時候,彷彿也觸動了我曾經有過的記憶一般,我也希望陪她找到答案。
Kwan在成長過程中從來不是得到愛的孩子,反而是那個永遠在拳頭和暴力之下閃躲,並且努力討好和安慰大人的傻孩子。她一直相信愛媽媽是沒有錯的,她把照顧媽媽的情緒當成了她的信仰,直到母親給她冠上各種莫須有的罪名,最後對簿公堂。
Kwan心碎到整個世界分崩離析,她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對人的信任,也失去了她過去以為的信仰,她已經不知道該往哪裡去。那個陪她一起經歷風雨而生下來的孩子,不但沒有讓她感到安慰,反而更加提醒了她的失敗。丈夫是她唯一的支持,但是她又恨丈夫不爭氣不能跟她一起多賺點錢支撐這個家,偏偏她自己也很想力爭上游,卻欲振乏力。想到無所不用其極的想吞噬她一切的母親和家人,還有永遠賺不夠的錢,彷彿是一場無止盡的惡夢。
我看過很多絕望的故事,每次我都在想:「我真的幫得上忙嗎?」而每一次,當事人確實都得到了適合他們的幫助。
我和Kwan真的內心都充滿感謝,感謝光的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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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保護個案隱私,以下個人資料皆經過化名和修改)
(以下為現場口述閱讀紀錄對話摘要,因篇幅有限,已省略部分陳述)
(閱讀一開始,紀錄帶我從Kwan工作的場景切入)
我:「你是一個把自己保護得很好的人,你有感覺自己像銅牆鐵壁一樣的堅硬嗎?你會不自覺的武裝你自己,你在工作上也不太有笑容,很一板一眼的感覺。你應該有感覺自己很容易僵硬,身體僵硬,在工作上很緊繃,呼吸也是很急促的,幾乎沒有笑容。你跟同事說話幾乎沒有感情,如果有感情的話就是在工作上你有時候會很急,希望事情能夠趕快順利地推動,如果你在工作上有情緒的話,你的情緒就是急。
好,在你緊繃了一天之後回家,你也沒有更多的力氣去應付你的家人了,回家之後你應該都會覺得非常的累,因為這真的是你武裝了一天之後的結果。所以當任何人跟你要求任何東西的時候,你真的覺得你是空心的了,你沒有東西了。所以當你的孩子來到你的面前想要跟你說話,你覺得你好像不在那裡,你好像就像一個空殼子在那裡而已。你也不知道要怎麼樣帶動自己的情緒,甚至你覺得不要有任何情緒是最好的,就這樣子很平安的度過每一天,你不想要發脾氣,你不想要把脾氣發洩在孩子身上,不想要讓她有不愉快的經驗或是回憶。」
K:「自從換工作之後,我一直都處在一種壓力很大,自信心很不足的狀態,會覺得隨時自己這份工作好像會沒了。」
我:「對,你的壓力很大就是你很怕丟了這個工作,這個工作它不錯對不對?客觀條件不錯?」
K:「應該說相對於我先生的。」
Kwan之前抱怨過先生賺錢不夠認真,導致她很怕丟了現在的工作,兩個人的薪水加起來低於自己預期的安全範圍,她就會開始焦慮。可是她說她記得她以前很喜歡工作,但換工作之後,一直適應不良,自信心受創,開始有冒充者症候群,最後在工作上找不回積極努力的感覺,連生活也提不起勁,甚至覺得這一切只有她一個人在煩惱。
我:「你在工作上的問題是因為你對自己不夠相信,你是先相信自己可能不夠資格,所以你沒有辦法拿出百分之百的表現出來。這就好像你是一個外殼,但你的心裡面內在是有點空心的,那你要怎麼樣讓這個外殼是很穩定的?你要把這個內在充氣充飽。那個充氣就是你要鼓勵你自己,讓你自己相信,能夠進到這個公司,至少你有條件。
你先生是不是個性很溫文儒雅?」
K:「我先生大概是100個人看過他, 110個人都覺得這種人在路上沒有。他沒什麼脾氣,個性很好。扣除其他的點,真心說起來他也無從挑剔,他也是認真上班。他知道我事業心很重,所以他也是完全依著我的生活型態在改變他的生活型態,接小孩送小孩,幫小孩洗屁股,幫小孩洗澡,處理小孩的晚餐,處理小孩睡覺⋯」
我:「他任勞任怨,說真的。」
K:「對,他完全任勞任怨,而且他從來沒有抱怨,從來沒有。在我碎念他的當下,他也從來沒有嫌棄過我,他永遠都會說,他覺得我很棒,或什麼的。但是每次回到家,我都覺得很不真實,我好像有著一份大家覺得還不錯的工作,有一個把家裡顧的很好的老公,也有一個好可愛的小女孩,可是事實上在心裡面我沒什麼成就感,我工作上沒有,我在家裡也沒有。」
我:「你回到家,就好像是逃離一個戰場,你回到家的樣子就是很疲憊,氣喘吁吁,很累。然後這個時候你就是只想要放空,什麼都不要做不要管,你先生都不會去動你,他只要知道你要他做什麼,他把它做完,這樣就好了。」
K:「對,他真的就是不會動我,他會說去休息一下,他就不管我有沒有在處理什麼。」
我:「然後你會發現他都做完了。
我們現在要你想像一件事,如果這個家沒有他,也沒有你的孩子,如果只有你一個人呢?
你回到家,你還是一樣氣喘吁吁,你不知道你在為什麼而努力,你覺得不是在為你自己,你也不是在為你的家、你的先生、或為你的孩子,你的腦袋裡面想著就是:『我這麼辛苦到底為了是什麼?』這種種的想法是使你在工作上沒有辦法拿出一個真正的衝勁的原因。
如果現在你回到家你就只有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