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想做白工，但人人都想要免費的藝術──《藝術家之死》

※本文已發布於「讀墨」書評，感謝讀墨平台支持創作貨幣化（有價化）

《藝術家之死》可能是當今藝術家最需要的生存指南。相較於其他「藝術家生存指南」類型的書（例如：創意影響力）使用14世紀文藝復興時期，天真浪漫的波西米亞式藝術家舉例，卻隻字未提當代資本社會下藝術是如何運作，藝術收入是多麼慘淡。

超級Y最近講到一本《集體倦怠》裡面也有提到許多人利用「創作是熱忱，而熱忱是你的工作已經在幸運不過。」的幌子，給予創作者低薪甚至無薪實習的不合理報酬。《藝術家之死》點出：創作不該埋頭苦幹，也非不需要餬口，不是熱忱兩個字就能打發。全世界的藝術家要聯合起來！面對當代媒體、社群網路與SOHO族的零工經濟模式，才是現今藝術家應該關注的議題。

藝術經濟大局觀

使用者付費在資本主義社會已經是定律。要買別人的服務、時間，肯定都要花些錢才能買得到，不然就沒有所謂的最低工資，畢竟根本沒人想要被老闆免費剝削。但唯獨藝術沒有使用者付費。大多數的人都想要看免費的作品，認為作品就該免費。想想電影、漫畫，有多少是從○鴨、○imy、○畫村收看？或有沒有過網站要求文章付費就拒絕閱讀？這些「去貨幣化」的行為恰恰是藝術產業衰退的原因。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你很邪惡，我自己也會這麼做。構成藝術去貨幣化的背後成因是免費數位內容崛起，YouTube、SoundCloud或癖客幫讓我們不用付費，就可以觀看影片、聆聽音樂和閱讀文章。既然有品質的藝術家都免費公開作品，誰還會希望花錢支持不認識的藝術家？此外，那些沒人願意購買作品的藝術家自己也是幫兇。為了讓更多人看到自己的作品，勢必也會讓作品免費公開。

本來藝術創作是收到一筆資金之後創作，然後公開發表。如果暴紅可以拿到版稅，就算沒有至少已經一筆收入。但是現在已經變成創作者要先自掏腰包創作，作品公開之後的收益是未知數。所以現在藝術家已經朝向經營「小眾」鐵粉，只要鐵粉願意買單，那麼至少有一筆收入可以確定。

Arun Anoop on Unsplash

建立─參與─貨幣化

建立小眾鐵粉，參與粉絲群的互動與作品貨幣化是本書重要概念之一，也是當今藝術家的生存法則。YouTube的會員制就是最好的例子。過往YouTuber都是靠廣告收益維生，但幾乎每個YouTuber都會偷抱怨廣告收益其實很少。確實如此，否則他們就不會冒著可能會被粉絲退訂的風險去拍那些業配廣告。這就是去貨幣化帶來的結果，創作者收益不夠，只能在免費的創作裡塞一些付費內容，讓自己活得下去。那些你認識的停更寶藏YouTuber，就是因為還沒來得及找到廣告商支持他創作，便已在影音浪潮中死去。

2018年6月，YouTube推出會員制跟斗內系統，這正是「建立─參與─貨幣化」的最佳案例之一。以台灣地區頗具知名度的老高為例，筆者高中的時候最喜歡跟人聊老高講的故事，自然而然會對老高有一種信任或歸屬感，他成功建立一個屬於他的小眾群體。會員制度推出以後，老高也會參與社群，依據會員推薦的主題做一期內容。不再只是他出他的影片，我看我的影片。而能夠推動這項循環的原因，是因為專門做給會員的影片，無論如何都能拿到一筆收入（會員訂閱費），所以創作者能夠全心全意地投入產出作品，不必擔心流量問題。

以整體來說，頻道的免費內容就是名片（前提是名片要夠好），吸引那些可能訂閱會員的潛在客戶。只要免費內容做得不錯，吸引到足夠多的潛在客戶訂閱，形成一批會為創作付費的小眾鐵粉，創作者就有更多收入，創作更多免費／付費作品。

作為一種小型商人

藝術家不再是純粹創作的人，勢必得考量作品該跟誰說話？如何運用媒體建立自己的品牌，培養自己的小眾鐵粉？才不會落入無窮盡免費創作的窘境。正所謂：殺頭生意有人做，賠錢生意沒人做。那些要求藝術家無償創作、「真正的藝術家不要錢只要創作」的論調都是幌子，他們只想要剝削。創意確實不用錢，但創作前的專業學習、創作過程中需要的房屋租金、器材、設備、創作後的宣傳發行全都需要經費。

然而，藝術家也不能要求別人提供藝術津貼，畢竟這還是資本主義的社會，只有賣得出去的商品才值得付費。業餘的創作聽起來很浪漫，但捫心自問，你會想要購買投注大量時間與精神的專業作品，還是無聊打發時間的業餘創作？在成為一個值得付費的藝術家之前，藝術家們必須要能夠對作品負責，成為一張無愧於心的名片，再考慮作品要向誰對話，與哪些群眾建立關係，讓他們成為你的忠實客戶。一位優秀的消費者要支持自己喜歡的作品，這不只是一句簡單的口號。支持你喜歡的作者，才能讓類似的作品可以拿到預算順利創作出來，促進整個經濟體系活躍起來的關鍵。

書評裡沒有的內容

本文只是將本書的三分之一概念簡單扼要地表達出來，剩下三分之二的內容是作者William Deresiewicz訪問一百四十位「過得沒那麼好」的各類別藝術家是如何生存的經驗談，行業別涵括「音樂、寫作、視覺藝術、電影與電視」，非常值得一讀，完全會更新你對於藝術產業現況的認識。其餘部分是更為詳盡的數據跟描述，有興趣了解藝術變得多麼匱乏的讀者們也可以試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