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2-04|閱讀時間 ‧ 約 33 分鐘

他和他的黑月光2

    可這些都不重要了。

    總之白清不能出一點意外,畢竟以前的漫畫情節是由我一手掌控的。

    白清最後能跟傅京順順利利的活到大結局,他們還能回北京結婚,還生了一對可愛的兒女。

    而現在,這些情節的發生都是超出我的控制之外。

    我絕對,不能讓白清跟傅京冒一丁點兒的風險。

    跟白曼約了兩天後。

    早晨,白清給我做了早飯,牛奶和煎雞蛋。

    我倆喝完牛奶,白清鄭重其事的拍拍我手背。

    「小漫,我還是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牛奶里加了點睡覺的藥。

    「放心,等你睡醒,我已經帶着阿京回來了。」

    她起身,剛拿上手槍就一陣站立不穩:「這…怎麼回事……」

    我立刻上前接住她,將她扶到臥室牀上。

    我溫言安慰她:「我多瞭解你啊,猜到你肯定在牛奶里加藥了,給你換啦。」

    白清最終還是抵不過藥力的傾襲,睡了過去。

    「好夢,白清。」

    我拿上白清的手槍,輕輕掩好門,獨自赴這一場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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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日,沈鏡被重傷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緬甸。

    緬北長期以來幫派割據,沈鏡這一傷,其他被壓制的幫派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這就是我們想要的結果。

    沈鏡被其他幫派牽制,他的注意力將會從白清和傅京的身上轉移不少。

    我驅車前往緬北佤邦。

    夜晚的街頭,罪惡滋生的樂土,街邊站立着眼神麻木又迷茫穿着暴露的小姐們。

    流氓打手們三三兩兩的站在旁邊,她們連求救的希望都沒有。

    眼下我卻沒功夫注意這些了。

    我往後視鏡看了眼,故意放慢了車速。

    我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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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疼。

    我這趟是來見白曼的。

    要是中途被別的什麼人盯上了就完了。

    我油門踩到底,玩命地加快車速。

    狹窄的街道上,我的車跟失控了一樣橫衝直撞。

    後面的車也加快了速度。

    由於對地形的不瞭解,我的車拐入了死角中。

    後面的車子堵住了去路,車上的打手們走下來。

    是白曼的人。

    我反而鬆了一口氣。

    現在除了白曼,其他人插手都是來增加任務難度的。

    白曼原本就是我以我自己的五官代入畫的。

    白曼白清又是姐妹,我自然跟白清也是很像。

    這些打手藉着手電筒在我臉上掃了幾下,電話裏給白曼回話:「曼姐,白清人接到了。」

    我剛準備說話,脖子上一陣尖銳的疼痛。

    有人往我脖子上來了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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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做夢了。

    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是夢中夢,但分明又是以前真實發生過的。

    我夢到在畫白曼跟沈鏡山洞相識的那段情節了。

    但事實,好像跟我記憶中的不一樣了。

    夢裏的那天我還在現實世界裏,漫畫主編打了無數個催稿電話。

    主編吼:「爆點!爆點!你畫的是少兒不宜漫畫啊!得給我大尺度爆點!」

    而我,偏偏就卡在不知道怎麼畫這裏的情節。

    喝着啤酒,我抱着漫畫手稿突然就睡着了。

    我的手稿,突然出現了暖白色的光芒。

    我被捲了進去。

    就是在懸崖邊上。

    夢到這裏,我還挺喫驚。

    明明記得當時這個情境是我做的春夢後纔有了靈感畫出來的。

    怎麼變成身臨其境了?

    難道我那個時候就穿進過漫畫裏了?

    夢境繼續往下,我站在懸崖邊上,揹着個竹簍。

    突然一個帶着濃烈血腥氣的少年從樹林中跑出來,他直接箍住了我的脖頸。

    我被他當做了人質。

    少年的嗓子乾澀到嘶啞:「別動,敢動老子弄死你。」

    久違了。

    這就是,十八歲的沈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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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其他軍閥的人追殺了。

    沈鏡的父親,是東南亞地區最大的毒梟。

    手裏的權利登天,一朝病死,樹倒家散。

    唯一的繼承人沈鏡自然也就成了無數人眼裏的眼中釘。

    除之以後快。

    而被他挾持的我,還以爲這是夢中發生的情節。

    我:「額,大哥,你還在吐血。」

    沈鏡用手背抹了一下嘴。

    紅脣笑得可怖:「死不了。」

    腳步聲近了。

    他勒着我慢慢朝懸崖邊挪去,眼神似惡狼,不容侵犯。

    對面的人居然認識我,還很急迫的樣子。

    「丫頭!你怎麼在這裏!」

    然後他對着沈鏡說道:「別傷害她好不好,求你,放了她吧。」

    沈鏡咳嗽了兩聲,朝旁邊吐了口血沫,他扯着脣角邪笑:「放了她?那你們會放過我?」

    對面的人:「會會會!!」

    沈鏡笑了聲,勒着我向山崖下倒去:「呵,鬼信。

    「老子死了也要做鬼上來索你們的狗命!」

    眼看他要帶着我一起下地獄時。

    臨了我聽到他突然鬆開手,推了我一把。

    一聲輕笑:「找個女人跟我一起死,太晦氣。」

    鬼使神差下,我突然旋身伸出手拉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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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緊我!」我大喊,身體隨着沈鏡的重量往前滑了半截。

    沈鏡眼裏滿是不可置信的驚詫:「你瘋了?我剛剛準備殺了你的。」

    是啊,可你沒有殺我。

    你把我推出去了。

    這說明,其實十八歲時候的沈鏡,內心還是有柔軟和善良的地方。

    「我知道…」我咬着牙試圖往上拽,但很快就發現這是徒勞。

    沈鏡笑了聲:「蠢貨,你再不鬆手也會掉下去的。」

    我:「閉嘴!我……啊啊啊!!!」

    須臾,兩個身影一同墜入山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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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被痛醒的。

    肋骨處的一陣陣劇痛將我從昏迷中喚醒。

    我掙扎着爬起來,發現我跟沈鏡墜入了一處峭壁平臺。

    他還在昏迷中。

    渾身滾燙如烙鐵。

    我使了喫奶的勁兒將他拖進山洞裏。

    沈鏡燒了三天三夜,中途醒來過幾次。

    他腿摔骨折了,我就去找樹枝替他固定好。

    晚上發燒就替他燒水擦身。

    起初他還下意識的抗拒,不過在我的安撫下很快就接受了。

    沈鏡快醒的時候,我含了水以口渡口。

    他喉結滾了滾。

    突然就伸手壓住我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親完後甚至還在我脣邊舔了舔,意猶未盡的模樣。

    我推開他彈起來,氣急敗壞的擦着嘴。

    沈鏡低低笑起來:「你這麼照顧我,不就是喜歡我?

    「親你還這麼大反應?」

    我瞪了他一眼:「你臉多大?」

    他又笑。

    那幾日,大概是沈鏡這輩子笑的最多的時候了。

    第六天時,我誤採了一種喫完後渾身滾燙腦子暈乎乎的野果子。

    我倆都中招了。

    山洞外,暴雨傾盆。

    山洞內,只聽得到我倆急促的呼吸聲。

    接下來,就發生了限制級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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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崖下風餐露宿的日子過了小半月。

    我越來越覺得腹部的疼痛感更明顯了。

    半夜會疼醒,然後一口血湧出來。

    掉下山崖還是受了嚴重的內傷。

    沈鏡睡得很熟。

    他曾經說,他逃亡了七八年,這段時間是他睡得最安慰的日子。

    我捂着嘴,大口大口的血液抑制不住地從喉嚨裏往外溢出。

    我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弓着背蜷縮在角落裏。

    沈鏡突然醒了,他輕聲開口:「漫漫?」

    我不敢回頭。

    他輕輕將我抱進懷裏。

    還是那樣,抱小孩的姿勢。

    我笑了下,血卻吐得更兇了。

    我甚至連再多跟他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鐵鏽味充斥着喉腔跟鼻腔。

    沈鏡替我擦臉,「漫漫,求你…別離開我。」

    少年的嗓音嘶啞又孤單到極致,他臉上露出又哭又笑的神情來:「爲什麼要這樣?

    我的視線,已經模糊了。

    有冰涼的液體落在我眉間。

    他緊緊貼着我的臉,「你要是,敢扔下我……

    「我就去殺了所有你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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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夢結束了。

    我睜眼。

    臉頰冰涼一片。

    原來,沈鏡的白月光漫漫…一直都是我。

    是我身穿過去了與他邂逅,又將他扔下。

    真正的白曼那天爲何沒有出現我不清楚,但我現在痛不欲生。

    我被白曼關到了水牢裏,腐臭的蛆和四處爬竄的老鼠在周遭伺機而動。

    一雙白皙長腿出現在面前的甲板上。

    「白漫。」白曼翹着腿坐下,居高臨下:「你居然真的沒死,不錯哦,命夠大。」

    我沒說話。

    白曼雙指夾着煙,旁邊的僱傭兵彎腰給她點菸。

    她說:「所以,你今天自投羅網是想再死一次嗎?」

    我:「傅京呢?」

    白曼臉色一變。

    但僅僅從這個臉色裏我就能猜出來。

    傅京應該沒有被抓到,那個視頻應該是假的。

    「呵。」白曼輕哼:「算他命大,跑掉了,不過我沒想到你會自動送上門來。

    白曼:「我更沒想到,你有這麼大的能耐,居然敢傷鏡哥!

    「這個賬,慢慢跟你算,我們的人已經查到白清的位置了,很快你們就能團聚了。」

    我微笑:「你抓不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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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曼接了個電話:「該死!又讓她跑掉了!」

    當然能跑掉,我的右眼裏植入了迷你攝像頭。

    白清的手機,能接收到我這邊所有的影像內容。

    除了攝像頭,內置隱形耳機也還在,我也能聽到白清說話。

    這是,我送給白清和傅京最後的新婚禮物。

    白清將會替代我畫完中間的情節。

    因爲最終的大結局,我已經畫好了。

    白曼怒視我:「是你搞的鬼?!」

    我攤攤手:「我哪兒有那能耐。」

    然後嘲諷她:「你爲沈鏡做這麼多,又有什麼用?

    「他從始至終,就沒有愛過你,他心裏的白月光漫漫,就是我啊。

    「假貨又怎麼拿得上臺面呢?」

    白曼是一個野心不亞於沈鏡的女人。

    我故意激怒她,將她所有的心思和注意力都引來放到我這裏。

    好讓她無暇去管白清和傅京。

    當我看到她親自拿着電棍朝我走來時。

    我就知道,我這招激將法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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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灌辣椒水,被電棍打,白曼甚至還讓人用老虎鉗拔掉我的指甲。

    肉體被折磨被帶來的痛苦已經漸漸麻木了。

    這就是我漫畫裏,殘酷又冰冷的緬北世界。

    現實,或許更甚。

    白曼命人將我從水牢裏撈出來。

    她用鞭子挑起我衣服下襬。

    當初被割腎留下的傷口已經留下了一個猙獰的疤痕了。

    她戳了戳。

    「這麼扛揍,那我摘了你另一個腰子怎麼樣?」

    我喘着粗氣靠牆撐着身體,安靜地看着牆上的時間。

    外頭似有急促的腳步聲起。

    我衝着她緩慢勾起脣角:

    「白曼,你沒機會弄死我了。

    「他來了。」

    45

    當白清在耳機裏聽到我說的關於沈鏡白月光的事情。

    白清很聰明,立刻提取到了其中的關鍵點。

    沈鏡愛的人,是我。

    她在耳機裏說道:「小漫,我知道你在求死,但我要你活下來。

    「所以,我必須要把你被白曼關起來的消息告訴給沈鏡。

    「要不惜一切活下來。」

    她聲音裏難得一見的哽咽:「小漫。

    「你曾經說過,你的故事,是大團圓的結局,所有的壞人都會受到懲罰。

    「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沈鏡,我卻要利用沈鏡救你。

    「但我保證,我會救你出來的。」

    我怎麼會生氣呢。

    我愛沈鏡,也恨他。

    這最後的時間,就拿來好好跟他告別。

    他的愛,他的恨,他的人生,他的快意恩仇他的暴戾厭世。

    皆由我而起。

    我給了他一個那樣的反派設定,他的一切作爲都是因爲設定在導向。

    即使是反派,我也要給他屬於他的最終結局。

    46

    沈鏡進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一種瀕臨瘋狂的狀態。

    他之前那麼重的傷,胸口纏的紗布已經重新被鮮血浸溼。

    闖進來的時候卻好像沒事人一樣。

    有人試圖攔他,沈鏡看向我,眼神空溟溟的,像是沒有人氣一樣。

    沈鏡:「再攔我試試?」

    這樣子的沈鏡,沒人敢攔。

    看到我這副樣子。

    他又突然像是卸下了刺,躬身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起來。

    他說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漫漫,別怕,我來了……

    他嗓音突地一轉,又像是深淵裏的惡魔低語:「那些傷害你的人,我會全部送他們下地獄的……」

    可沈鏡啊沈鏡。

    傷我最深的,其實還是你啊。

    47

    沈鏡帶我回了家。

    維桑海灘,他花錢讓人打造了一座浪漫的中式莊園。

    他極盡所能的想要對我好,補償我。

    但是我很少開口說話。

    沈鏡從身後擁着我,指着遠處:「情人島。

    「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看。」

    我拉下外套,露出身上大片的鞭痕傷疤。

    「我都這樣了,沈鏡。

    「留下我還要做什麼呢?」

    沈鏡細細吻我的耳垂:「哪樣我都喜歡。

    「漫漫,什麼都不需要你做,一輩子都陪着我就好。」

    我轉身,與他對視。

    「我的什麼願望你都能實現?」

    他笑:「能辦到的,當然。」

    我也笑:「那好,我要你殺了白曼。

    「還有,放了那個小刀。」

    半晌後,他嘆氣,重新將我擁入懷:「漫漫,這個暫時不行。

    「除了這個,我什麼都能辦到。

    「我不殺小刀,可他是條子,我也不能放他走。」

    爲什麼不可以?你真的對她動情了?

    還是說白曼能幫你繼續在緬北擴張你的勢力?

    48

    沈鏡狹長眼尾斜斜上挑,眼裏寫滿難填的慾望神色。

    好在我當時沒有給他安排什麼奇怪的癖好。

    他也不至於墮落到強人所難。

    我垂下眼來,推開他:「你給我點時間。」

    半晌後,他眉眼舒展開來。

    細碎的光芒明亮到我都無法直視。

    「好啊。

    「來日方長……」

    那天沈鏡帶我來到一處墳地,整整齊齊十幾座墓碑。

    他把白酒一瓶接一瓶的灑在墳頭上:

    「漫漫,這是我爸媽和家族其他人的墳墓。

    「找到他們的時候,就剩骨灰了,全家都是被槍殺的。

    「那把火燒了三天三夜,還是我爸以前的一個手下偷摸回廢墟里找到的。

    「漫漫,你知道嗎?

    「後來我找到他們的家人,全部綁起來,在他們眼前讓他們親眼看着,是怎麼燒死的。」

    我渾身一顫。

    沈鏡抵着額笑:「他罵我不得好死,會下地獄。」

    一個滾燙的脣驟然湊近我,他輕聲道:「可他不知道,我早已經身處地獄了。」

    我哽咽着:「那,你還會再殺人嗎?」

    「只要你不走。」他吞嚥下我的呼吸:「我不動任何人。」

    可是,沈鏡,你必須死。

    那是我,爲你畫好的最終結局。

    壞人受到審判,正義終將來到。

    49

    第二個月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件事。

    有人暗殺沈鏡。

    雖然知道沈鏡不會就這麼死,但因爲我就在旁邊,而且親身經歷。

    還是着實再一次讓我感受到了這裏的殘酷性。

    沈鏡帶着我逛完商場,臨上車時,他牽着我換了一輛車。

    車子行駛到一段小路時,我們原本的那輛車。

    直接被炸成了碎片。

    看到漫天的火星和殘破車體,我呆愣愣地看着。

    就在十分鐘前,那輛車的司機還在與我聊天。

    沈鏡將我撈入懷裏。

    吻我的鬢角:「不怕。」

    我:「你知道車上有炸彈?」

    沈鏡:「知道。」

    「那你爲什麼不讓司機走……」

    沈鏡陰惻惻地笑:「既然要背叛我,就是嫌命太長了。」

    我詫異:「那司機知道有炸彈,自己人爲什麼還會爆炸?」

    沈鏡劃開手機屏幕,上面有個虛擬按鈕。

    「所以我回敬了他們一份炸彈。」

    我看着沈鏡,涼意不斷地從骨子裏往外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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