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12|閱讀時間 ‧ 約 24 分鐘

從《異星引力》談為什麼我們想理解外星人?

    raw-image



    當我們對話的時候,是不是永遠只懂聽得懂的部分,而永遠不懂沒聽懂的部分呢?相信大家都有這樣的經驗,對話時,雖然是用同一種語言,卻彷彿如同在和外星人對話,有一部分是因為聽不懂,只懂聽得懂的部分是否和聽不懂一樣呢?一知半解如同只擁有一半的真理,但是卻無法辨別到底哪一半是真、哪一半是假。或許,其實也沒有真假之別,因為我們「相信」我們所聽懂的部分,便「相信」握有真理;那麼對方不懂我的明白,反倒是因為對方的對話中參雜著不真的部分,而那不真的部分剛好無法被我懂得部分、相信的部分、真理的部分所理解。若說真理是越辯越明,對話也是越說越清楚的理解對方所欲何事。但前提是,對方(我)真的知道,所說的話再說什麼嗎? 


    若將演講打成逐字搞,會發現說話與文字有者根本上的差異,文字在文字的脈絡中起承轉和、與有邏輯及結構嚴謹等特徵,而說話則顯得跳躍、甚至沒有邏輯,但是,這就是說話之所以不是文字的原因,因為說話不僅反映講者當下的情緒、思考、感知之外,更受到與他人對話脈絡的影響。有些人會人來瘋、有些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於不同階級、長幼、親密程度、甚至不同認知等因而產生不同親疏遠近的對話關係。某些話只會對某些人說,若這些話對他人說,便有了不同的意義、不同的詮釋、不同的理解,那其實就是誤解。 


    假設我在背地裡對A說B的壞話,然後我跟A都笑笑看待,在我描述B的對話中,彼此感受到同樣對此對話產生的有趣、好笑、好玩等感覺,但那就只是我跟A所共同擁有與理解的對話。若將此對話當面告知B,即便A也在場,那對話的意義(有趣、好笑、好玩等感覺)、甚至是不經意的話語,對B便產生完全不同的感受。當我們說,我們不喜歡有人在背後裡說我們的壞話時,其實我們不喜歡的是─讓我「知道」你們在背後說我的壞話。但是這個知道與對話者之間的知道是完全不同的。第一,因為立場不同;當事人與旁觀者有不同的理解,因此有不同的感受。第二,感受是無法量化而時時刻刻在改變的,如同時間能夠癒合傷口。 


    有些事情語言永遠無法完全掌握,如同並無法僅透過語言而獲得真理,而那些無法言語的真理,某部分藉由藝術型態才得以接近。對方的想法如同真理,是片段而真假參雜的,我們永遠無法真正理解對方的想法,甚至我們都有這種經驗,便是被他人指證前後說詞不一而不自覺,自我的想法都無法完全掌握了,又要如何同理的去掌握他人呢? 


    在每一次的對話;在不同、新的脈絡中對話,都會產生不同的理解。例如:現在看當年寫的日記,便會有不同的理解,而他人看我的日記時也會有不同的理解。根本的差別在於,他人並不參與我書寫當下的心情、記憶等脈絡。那麼是否對話便沒有意義了呢?既然對話會產生錯誤的理解,是否不如不要對話了呢? 


    站在詮釋學的立場,不同的理解與詮釋都是有意義、有價值的,因為「作者已死」。我們永遠無法理解作者的理解,而我們的理解也永遠是從自我的理解中理解作品,但就在我的理解與他人的理解對話中,有了新理解的可能,而這便是對話的目的。即便「不懂你的明白」才是普遍的,但我們還是能夠透過對話拓展自我的理解。 


    一段文字(留言)是死的,之所以是死的,因為我們不理解陌生人的「位置」,陌生人對於此議題的意識形態、情緒、過往的經歷等,所謂的就事論事,是只就當下的語言片段做論述,當我們就事論事的罵「事」的時候,感覺被罵的其實是事件的當事人。其背後不是只罵事件,而是罵事件的相關人員。所以,我們常說對事不對人或就事論事,其實就是對人。對人說話、與人對話、改變人對此事的理解,將我看見的與你所看見的互相分享,進而拓展我們彼此的視野,達到新理解的可能。 


    在這個每天無時無刻都遇得見外星人的世界,如何與外星對話?本片想像外星人是未來高等的人類,已經長生不老且沒有了愛恨的情感,因為沒有愛恨便沒有戰爭,而和平共處是長生不老的必要前提。但人的本質如同語言,在不同脈絡下便有不同的意義、不同的理解,重要的不是懂不懂的問題,而是我們擁有自由;在自由中不被意識形態所左右、在自由中擁有獨立思考、在自由中試著理解他人的理解……,而語言是對抗黑暗的一道光。

    2017/9/7

    分享至
    成為作者繼續創作的動力吧!
    © 2024 vocus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