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12|閱讀時間 ‧ 約 22 分鐘

樲棘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這個問題一旦冒頭就不可忽視地佔據腦海超過半年,我想知道為什麼連呼吸、起床、走路、寫字都讓人感覺那麼不對勁,像扣錯一顆鈕扣的骨牌效應,活頁紙上下八孔破損,紙張處於將離未離的狀態,像桌腳不平、輪胎浮軟,看似正常又一切錯位的彆扭感。試著回想原因,會不會是因為深夜不能在浴室裡待那麼久,或是熬夜,因為說得太多時而又說得太少,因為過得開心或假裝過得開心。癥結點到底在哪裡,是他人、環境還是我自己?


    疑問繼續觸發疑問,瓜瓞綿綿,思考過程引發無限延展的後設觀點實屬正常現象,只是讓未解的問題峰峰相連。原先看到重山峻嶺會無端開心,這種危峻的山勢只讓人無助到無法言喻。


    幾個月後還是找不出答案,但問題核心必然出在個人觀點偏差——肯定的,無論是心理學或宗教都有大致相同的說法:世界是個人想像的產物,最好向內觀照尋求安定,讓內在平衡引導外在行動的穩定。


    我遂而重讀過去的日記,她看起來好端端地過日子,自某個時期起莫名消滅了聲音,喀嚓一聲熄燈。


    走在路上飄的時候經常想喀嚓一聲的場景及開關發生在何時何地,一日杜說你有看過《何者》嗎,真的很好看,我遂飄回房間收看這部幾年前的電影。電影讓人壓力倍增,脹滿了胃,不過確實精采。


    佐藤健演出一個尖刻的人,用尖銳的眼光日日挑刺,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這種觀察與現實兩造的衝突,將他逼入偏斜的絕境,最後再藉旁人的疾言厲色反身看見個人的渺小。結尾看似放下了某種傲慢,卻沒有任何互動或對白或旁白可以佐證這件事,極有可能那道強酸似的聲音還是日日在他腦中,蝕出幾道偏激的路徑。


    我也隨之被刺中,疑問持續發炎。實在太不舒服就工作或讀書,就算開始嚐不出一點味道來也得進行下去,假如所有人都在嚼蠟我就沒有理由任性,世道本如此,倒不如把過分思慮的功夫挪作自我充實之用。縮回內在讓外頭開著自動駕駛,可以處理好的事情便一樣一樣減少,逐漸把日常推進一灘四面楚歌的危疑感的泥沼。


    我無法找出那個開關到底被安在什麼時期,十年前或近幾年都有可能,而找到開關能不能解決這種不適感也未成定數,唯一確定的是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已不再合適,因此削去好多贅枝。邊削邊喊疼邊恐慌,可是必要之痛豈有快轉的道理,總得理出一點頭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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