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之二
左勳
陪我一起找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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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走進書局裡試圖想要找出《如何談好戀愛》又或者《戀愛成功十大法則》這一類的書時,我就知道情況不妙了!尤其是當我找著找著卻不知不覺的還是走到清涼雜誌區時。
不妙!
或許我可以輕而易舉的在夜店裡成功泡上最辣的美眉而且還用不到一杯馬丁尼的時間,或許我可以全身而退的向美眉們道分手而且還讓她們認為這全是出自於命運的捉弄,但說真的,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愛人的能力。
但我願意努力嚐試,為了瑋薇。
於是挑了一個適當的時機,我問:
「妳是會算命哦?」
「什麼算命?」
「我是說才剛開始妳就做好預言囉?」
「什麼預言?」
「關於我們遲早會分手的預言呀。」
瑋薇沒有回答我,瑋薇反而是把問題丟回給我:
「欸,你有沒有想過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其實總是疏遠的吧?」
「嗯?」
「就像是雖然現在你坐在我的身邊,但我卻完全沒有辦法確切的明白你心底真正的想法呀,甚至你和我說話的時候心底是不是只想著我這個人也是無法確定的,就算你嘴裡說是,我還是無法肯定的吧!因為真正的答案只有你會知道,而是不是你的客套話或者場面話,無論如何,我是不可能真正知道的呀。」
我定定的望著瑋薇,我感覺到心疼;瑋薇……妳怎麼會害怕成這樣呢?
忍不住將瑋薇擁入懷裡,第一次,我感覺到我們的心離的好近。
「聽我說,如果妳要我親口說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這種空頭支票我是絕對說不出口的,畢竟未來的事情誰能夠真正說的準?但如果妳要問我,既然沒有把握又何必要堅持在一起?那麼我會告訴妳,因為我是確確實實的愛上妳,就算哪天這份愛情走到盡頭了,但那也不代表它就不曾存在過,或許分手的多年以後我會連妳的長相、聲音都模糊了,但我不會忘記曾經真愛過妳的感覺。」
「你真愛我?」
「千真萬確,而且這是真心話而非客套話或者場面話,因為我不認為我們之間需要這些多餘,如果妳還要問我為什麼是妳?說真的我也無法解釋,我只知道我是真的愛妳,而且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
早知道我就該早點這麼告訴瑋薇的,因為當天晚上瑋薇答應在我那過夜。
當激情褪去之後,我把臉埋在瑋薇的頸間,說:
「有部日劇的對白說是,如果能被喜歡的人也喜歡著,那麼上帝幫它取了個名字,就叫作幸福。」
「你是說我們現在?」
「嗯,相反的,如果被不喜歡的人喜歡上,那叫作不幸。」
「那如果喜歡一個人卻不被接受呢?」
「這我沒想過。」
「那如果你喜歡的人不再喜歡你了呢?又或者有天你醒來突然想不透為什麼身邊會躺著這個人呢?這是幸福或是不幸呢?」
我輕咬著瑋薇的肩頭,忍不住的笑著問這沒用的小笨蛋:
「妳媽媽從小就告訴妳要這麼悲觀嗎?」
「但這是事實呀。」
「什麼事實?」
「什麼東西都有賞味期限呀!不管是有形的無形的,就是連保險套都有使用期限耶!我每次一想到這件事情就會覺得人生大概沒有希望了吧。」
「這就是為什麼妳每次買東西都要先找製造日期?」
「就是呀!你不覺得過期的東西實在是很可怕嗎?」
「但妳不覺得連洗衣精都要看製造日期未免也太誇張了嗎?妳是怕洗出來的衣服不新鮮哦?」
自從有次陪瑋薇買洗衣精之後,我就一直把這件事情當成笑話一樣掛在嘴邊糗。
「我真的很怕過期嘛。」
「怕成這樣?」
「怕成這樣。」
「那我希望我們愛情的有效期限是世界末日。」
「如果我們分手那天還不到世界末日呢?」
「那麼世界末日那天我還是會把妳找出來。」
「你世界末日那天想跟我在一起?」
「嗯啊。」
「為什麼?」
「不是每件事情都需要理由的好不好?」
「連愛情也不需要理由?」
「嗯,就像是妳問為什麼我喜歡妳?其實答案很簡單,就是我喜歡。」
瑋薇笑著親吻我的眼睛,換了姿勢躺在我的胸膛上,那小腦袋此時此刻不知道在胡思亂想著什麼,或許她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幸福。
突然的,瑋薇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起身穿衣,說:
「借你浴室沖個澡哦。」
「妳要回家了?」
「是呀!晚了嘛。」
「幹嘛不直接留下來過夜就好?」
「唔……」
「妳是有門禁時間哦?還是妳十二點會給自己晚點名不成?」
「沒辦法嘛!我的截稿日快到了呀。」
關門,我聽見浴室傳出瑋薇淋浴的聲音,瞥了一眼牆上的鐘:快十一點了。
望著那鐘,思緒突然回到瑋薇和他感情出現問題的那陣子;當時瑋薇的翻譯工作已經穩定下來了,於是便辭了白天在我那裡的打工,之後的瑋薇幾乎是沒有必要就不再上我的咖啡館了。
但那天,那天夜裡瑋薇突然一個人很吃力似的扛著這鐘跑來咖啡館找我。
「妳發神經哦?大半夜的一個女孩子抱著時鐘上咖啡館?」
「不是啦!我想把這鐘送給你呀。」
「妳唱衰我哦!大半夜的跑來送終。」
「你很煩欸!」
「那我知道了,你們分手了對不對?」
瑋薇瞪著我,臉上幾乎沒有任何稱的上是表情的東西,我從來沒看過瑋薇那麼冷漠的樣子。
尷尬。
「欸!你這裡是不是有酒呀?」
「很難過的話痛快的大哭一場比喝酒來的有用啦!」
「……」
「長島冰茶?」
「好。」
「妳知道長茶冰茶的酒語是什麼嗎?」
「不知道。」
「讓我醉,別讓我心碎。」
當時瑋薇好像快要哭出來了的樣子,但結果她還是沒哭。
吸了吸鼻子,她說:
「幫我收留這鐘好不好?」
「為什麼?」
「看到它會讓我想起討厭的回憶。」
這是瑋薇那天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而回想至此,才發現記憶裡好像少了什麼……少了--
我和他分手了。
對了!就是這句話。
瑋薇從來沒有說過這句話,她僅僅是不著痕跡的把他的名字從話題裡減少了,甚至當我們問起時,她也只是淡淡的笑而不答。
這是不是代表著瑋薇在潛意識裡抗拒著承認這件事情--
他們分手了。
再望一眼那鐘,快十一點半了。
念頭一轉,我偷偷的把我們手機裡的SIM卡交換。
在瑋薇回去之後,我什麼事也不做的就是盯著牆上的鐘,當那時針和分針在十二點處合而為一時,我聽見,我聽見寂寞的聲音從手機裡響起。
寂寞的聲音,響進我的心底。
整天我都沒有心情說話,我知道自己在旁人看來不但異常安靜、甚至臉上也不見平時招牌的嬉皮笑臉,我不想讓別人看見我在困擾,但沒有辦法我臉上甚至掛著兩個黑眼圈。
黑眼圈!以前就算再縱慾過度也不曾出現過在我臉上的黑眼圈!
終於,我們沈默的吃完義大利麵之後,我才開口說道:
「我昨天接到那通電話了。」
「嗯?」
接著我把手機拿給瑋薇,這小笨蛋才知道原來她的SIM卡被調包了。
「他為什麼還會打來?」
「我又不是他,我怎麼知道。」
「所以我昨天替妳問他了。」
瑋薇看起嚇了一大跳的樣子!我不知道她幹嘛要嚇成那樣。
「想知道是誰嗎?」
「誰?」
「惡靈。」
瑋薇忍不住笑了出來,見瑋薇瑋笑了,而我也終於恢復了平常的光采,說:
「其實他還是沈默,所以我只是大聲的問候他祖宗八代而已。」
「你這樣不怕得罪惡靈哦?」
我又拍了拍瑋薇的小腦袋,正經了臉色說:
「不過我覺得妳這樣是縱容犯罪。」
「縱容犯罪?」
「對,就是因為妳一再的縱容,所以他才會食骨知味的一再打來。」
「唔……左勳說話好有深度哦。」
「妳少跟我打馬虎眼,這樣吧!找電信局查查是誰好了。」
「萬一是惡靈怎麼辦?」
「妳其實只是不想換號碼吧?」
「欸!好嚴肅的感覺,聊點別的嘛。」
「妳潛意識裡並不認為你們已經分手了對不對?」
「幹嘛老扯上他呀!這根本兩回事情吧。」
「妳不能心理想著這個卻又愛著那個呀。」
「什麼這個那個的?」
「妳知我說什麼。」
「問你一個問題。」
「嗯。」
「怎麼你會以為我是那種可以隨便跟不喜歡的人上床的女生嗎?」
我一楞,然後笑開來,將瑋薇擁入懷裡。
我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麼幸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