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超銀河別傳}《日落星之王》(5)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raw-image


———》

「冰冷的手指掠過我的額頭、睫毛、嘴唇、頸子──」


我猛然驚醒,看到阿爾法特正欲解開我上衣的第二顆扣子。


他有些慌亂──真是難得。


彷彿被撞見的現行犯,日落星之王飛快地武裝自己。


「你醒了?」


我看看四周,是間典雅得太冷漠的臥室。


「我昏過去了?」


「看來『諾思時間定律』還是不可抗逆:無法讓同一個體的兩段歷史重疊──也就是,你見不到後星曆二四四○年時的你。否則,這一切對你我而言,將不至於如許荒謬。」


他又提到這句話,我趕緊趁機詢問:「後星曆二四四○年時,我怎麼可能存在呢?」


他蕭索地說:「也罷,你看看這個。」


從他食指激射出的藍芒,投射出一抹靈秀脆弱的立體空間化顯影: 「這是後星曆二四四○年我所遇到的,讓我永難忘卻的執念:我唯一的愛情。」


我瞪視著那投影,實在太酷肖父親了,當然也和我很像,但──


我狠狠地瞪著那纖弱得隨時都欲湮化的投影:「就因 為他長得那麼酷似我父親,移情之餘的妒恨心才使你犯下與久遠之前,被喚為『希臘』的悲愴種族傳說中,一位名叫米蒂亞的蠻荒公主相同的罪行?」


阿爾法特只是略帶苦澀地淺笑。


原本紊亂的思緒似乎突然間找到拼圖的中心般清厲尖銳,我滔滔不絕地說:「為了任性的激情,你殺了他,無辜不幸的荷利安,只除了他和你思念的人長得很像之外,他冒犯了你什麼?他背叛了你嗎?他向你承諾過什麼嗎?他說過不再愛上其他人嗎……」


「有兩件事你不知道,」阿爾法特清晰地說:「首先,荷利安之所以這麼酷似他,是因為荷利安肉體上的一切都來自他細胞基因的複製結果;再者,荷利安的原模──就物理性而言,他們是同一個體──名叫海因。」


我的頭顱彷彿從內部龜裂般地碎化開,那持續的敲擊性痛楚襲捲了所有的知覺。再次昏眩過去之前,只看到阿爾法特眼瞳中映現出的我,竟和那投影有著一模一樣的痛楚神情。


《———

醒來時,他看到的,除了黑暗之外便一無所有。


他試探性地將手伸出,碰觸熟悉不過的黑色羽翼。他淡淡地苦笑:「終究,這是不可避免的。」


阿爾法特感到自己的嗓子哽住了,他懊惱地擁住海因:「我早該知道,你的頭痛不是單純的不適……」


海因憂傷地說:「那塊黑星渦已經吸汲了我不少記憶了,趁現在有些事情還得以保留時,我得告訴你。所有我還明確的,只是後星曆二六二三年你會再度見到我,光膜結界因我的血而開啟,我會在某種奇異的處境下殺了你──但是原因我卻忘了,忘了……」


他捧著頭,嘶啞又傷慟地說:「殺了你之後,他的心願得逞,日落星和銀雨星淪為他得以恣意蹂躪的殖民星。他們連修道院也不放過,那時我在赫雷山上,長老們都死光了只剩下我。當他猶豫著是否要一槍打死我、或先打昏我再洩慾一番時,白光罩住了我,類似許久以前你 說要帶我進入歷史時的那種蒼白湛涼的光。噢,我的宿疾頭痛似乎就是 從那次後出現的,只是沒想到那是腦疾中最可怕的黑星渦──」


「不要說了,你會受不了的。」


阿爾法特只覺得悚然──這是他無能為力的疾病。


他唯一的愛,即將死亡?


「再不說,沒多久腦細胞就殘存影像而無資料,然後是間歇性暈眩,再沒多久就是死亡。」


海因的神情平靜得近乎嘲弄:「這些診斷和宣告都是他告訴我的──原先我最信賴不過的知己。為了他,我甚至幾乎出賣你,只因為同情他的處境──我的歷史教授原來不只是心懷憐恤的間謀,而是策動這全場骯髒騙局的獨裁者。」


他喃喃地,對不存在的幽魂低語般:「我早該明白那暗示──路契諾、盧契迪,多麼類似的發音呀!」


》#############################《

滐兒將銀光波濤起伏、可方寸可延伸無邊際的液態劍身朝向自己的元神,音符鮮嫩欲滴,沒入洪荒七音的劍塚。


{把這枚居心叵測的切片拿出來,我的終音會沈睡得更開心。}


細長如梅的身軀湧出酒意與小夜曲,姣美冷然。七音格式飛舞在月眼之內的滐兒,彷彿白茫茫的雪雕綻放七色螢光。掌心托起這塊菱形晶石,似賞識似嘲弄。


「回去黑冥之陽的所在吧,黑星渦。」


艾薾看得神迷目眩,任由銀波劍身沒入自己的胸口,瞬間彌合鮮紅勃勃的血音。


滐兒抿嘴一笑,甚是滿意。指尖輕點這個不聽話的嗜痛孩子額頭,得意於銷除痛覺的效果。不只是處罰,亦是鍛鍊琢磨。


{這是艾薾的課題:如何化痛為雨,轉換厭惡為共憫。在基礎打好之前,滐兒可不容許你狂嗑學名為「痛爽」的魔藥呢。}


raw-image










avatar-img
10會員
128內容數
留言0
查看全部
avatar-img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Lucifer Hung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 我不明白,一切都走樣了。 我慢慢地踱步,波泠山還是如許絕美。才一天的時間,很多混亂的謎語一道接一道地擲進原先單純無憂、絲毫不設防的心靈──而所有的重點都繫在他身上,阿爾法特!
終究,阿爾法特還是將那名陌生的孩子給帶回來了。 最原初的銀雨星族裔,血統頗接近費爾思系。除了已滅絕的葛梵特家族,就僅剩鄂雷族和喀赫利族。一目瞭然的特質:微泛銀光的半透明長髮、透明的膚色、通體上下優美絕倫的輪廓、彷彿一觸便破滅的飄渺神韻,只除了那怪誕的痛楚神情。
事後阿爾法特(Alphaet)總是覺得,那是個奇異得猶如預言本身的日子。原先只是第十三次的逆星爆週期和盧希塔消殞的時機恰好重疊罷了──盧希塔活得太久了,幾乎從逆星爆產生以來,就存在了;終究他還是耐不住寂寞的侵蝕,在星爆來臨前夕悄悄卸下羽翼──
「某種奇異的命運把我從死神的手中救出,因我註定要臨受某種神祕的終局。」 ──摘自《柯羅納斯的伊底帕斯王》(Oedipus at Colonus)   ◇ 為何我猶豫良久的劍勢,竟如此犀銳地沒入他的胸口?
髑孤弦從未如此煩惡。 靈筄系西北邊境、架接黑曜系的偌大空域,偶爾路過,荒蕪空寂得讓祂舒暢。怎麼,梵天精心挑選麾下的四武神與八部眾,使勁交戰、雜沓呼號的德性,真是對不起這方活絡清新的四次元領域。
髑孤弦返回內嵌於黑夢鄉澤的廂房小宇宙,很有禮貌地探出一根細如髮絲的刀芒,將意念傳達入內。 「滐兒,喝了漫漶音檔,血音會紓解不少,之後還是要乖乖服藥呢。」 {阿弦,待局勢穩定下來⋯⋯不要仗著滐兒縱容,糾纏爭執,兩個任性的小孩⋯嗯。} 髑孤弦笑得非常無奈。不用說,這兩個孩兒真是被整
———》 我不明白,一切都走樣了。 我慢慢地踱步,波泠山還是如許絕美。才一天的時間,很多混亂的謎語一道接一道地擲進原先單純無憂、絲毫不設防的心靈──而所有的重點都繫在他身上,阿爾法特!
終究,阿爾法特還是將那名陌生的孩子給帶回來了。 最原初的銀雨星族裔,血統頗接近費爾思系。除了已滅絕的葛梵特家族,就僅剩鄂雷族和喀赫利族。一目瞭然的特質:微泛銀光的半透明長髮、透明的膚色、通體上下優美絕倫的輪廓、彷彿一觸便破滅的飄渺神韻,只除了那怪誕的痛楚神情。
事後阿爾法特(Alphaet)總是覺得,那是個奇異得猶如預言本身的日子。原先只是第十三次的逆星爆週期和盧希塔消殞的時機恰好重疊罷了──盧希塔活得太久了,幾乎從逆星爆產生以來,就存在了;終究他還是耐不住寂寞的侵蝕,在星爆來臨前夕悄悄卸下羽翼──
「某種奇異的命運把我從死神的手中救出,因我註定要臨受某種神祕的終局。」 ──摘自《柯羅納斯的伊底帕斯王》(Oedipus at Colonus)   ◇ 為何我猶豫良久的劍勢,竟如此犀銳地沒入他的胸口?
髑孤弦從未如此煩惡。 靈筄系西北邊境、架接黑曜系的偌大空域,偶爾路過,荒蕪空寂得讓祂舒暢。怎麼,梵天精心挑選麾下的四武神與八部眾,使勁交戰、雜沓呼號的德性,真是對不起這方活絡清新的四次元領域。
髑孤弦返回內嵌於黑夢鄉澤的廂房小宇宙,很有禮貌地探出一根細如髮絲的刀芒,將意念傳達入內。 「滐兒,喝了漫漶音檔,血音會紓解不少,之後還是要乖乖服藥呢。」 {阿弦,待局勢穩定下來⋯⋯不要仗著滐兒縱容,糾纏爭執,兩個任性的小孩⋯嗯。} 髑孤弦笑得非常無奈。不用說,這兩個孩兒真是被整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嘿,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大家都在做什麼呢? 跨年夜的我趕工製作某個外包設計案,在工作告一段落時趕上倒數。 然後和兩個小孩過了一個忙亂的元旦。在深夜時刻,看到朋友傳來的解籤網站,興致勃勃熬夜體驗了一下,覺得非常好玩,或許有人玩過了,但還是想寫上來分享紀錄一下~
第二章 被打亂的生活真的能回復平靜? 陽光從百葉簾的縫隙透進房間,彼德俊秀的臉龐、深邃的五官,讓安東看得著迷,不捨得喚醒他。 「早安。」彼德不自覺吻上他的雙唇,「親愛的寶貝。」 安東把他推開,眉頭緊皺地看著,「你怎會在我床上?昨天晚上,你不是睡在自己的床嗎?」 裝作被他嚇醒的安東,心裡竊竊笑
Thumbnail
阿爾朱那需在回憶中尋找自己的風景,阿瑟先生提及『那傢伙』將帶來苦惱。緊急援助要求亞瑟先生的使用房間的安全問題掀起了迷霧,頗勒古納因悲劇傷痛欲哭但既是當劫因陀羅受傷而安詳微笑。休息地需涼快而溫暖以待恢復。
  幾個拆封過的保險套凌亂交雜在滿地衣物裡。   雪彥頸間、胸口、背部,都印著星星點點的紅痕淺瘀,她趴跪在床上,單手撐床,另隻手卻被弟弟鉗在背上,無法動彈。男孩在後挺胯律動,單手托住姊姊腰臀,輕輕重重的抽送,花瓣翻飛,粉櫻微腫充血,隨進出拉扯吸附根上,夏彥看得眼底全是慾,汗水順頸背蜿蜒而下,鼻腔
Thumbnail
  「我要先試試你的力量。」洛瑪情緒複雜;痛恨、隱忍、屠戮,織就陰寒沉鬱的網,裹住不安、恐懼、溫情、柔軟……包覆成毒繭,壓在心底。   「可以。比盧?」艾庇普「愉悅」地拋出人名,正是洛瑪所想。     新月銀輝淺淺,柔和映在晦暗林間。   啪沙、啪沙。枝葉婆挲,微風帶出深夜好夢。比盧與
「啊啊⋯⋯哈⋯⋯快⋯⋯嗯⋯⋯」   雪白晶瑩的肌膚上披著星光,汗濕的痕跡倒映著明滅不定的藍色星辰,就像是被整個宇宙擁抱一樣,無比親密地被擺弄成邪神喜愛的形狀。   飽滿圓潤的胸脯被溼滑漆黑的觸手擠壓、拉扯,留下豔麗的粉色勒痕像蟒蛇在少女的酮體上纏繞爬行,只見小巧的乳尖敏感地挺立起來,又被觸手
Thumbnail
夜幕悄然降臨,天空已褪去一層顏色。 我睜開雙眼,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身體,並從包袱裡拿出一面小鏡子。雖然不知為何傷痕累累,但只要臉部沒受傷就好。鏡子中的我,嘴角莫名奇妙地上揚,難以抑制。我簡單地利用身邊的材料包紮一下後,肚子隨之響起了咕嚕聲。
安昭愕然片刻後,嘴角勉強勾起,似乎想維持往日的笑容,卻笑得十分艱難。 黑暗中,一股無言的悲傷從他身邊蔓延開,壓得我有些透不過氣來。 愛慾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我知道愛一個人愛到將他放在自己性命之前的滋味,那並不好受。 看透前塵往事之後,我其實無所謂成不成親、和誰成親。 一
Thumbnail
嘿,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大家都在做什麼呢? 跨年夜的我趕工製作某個外包設計案,在工作告一段落時趕上倒數。 然後和兩個小孩過了一個忙亂的元旦。在深夜時刻,看到朋友傳來的解籤網站,興致勃勃熬夜體驗了一下,覺得非常好玩,或許有人玩過了,但還是想寫上來分享紀錄一下~
第二章 被打亂的生活真的能回復平靜? 陽光從百葉簾的縫隙透進房間,彼德俊秀的臉龐、深邃的五官,讓安東看得著迷,不捨得喚醒他。 「早安。」彼德不自覺吻上他的雙唇,「親愛的寶貝。」 安東把他推開,眉頭緊皺地看著,「你怎會在我床上?昨天晚上,你不是睡在自己的床嗎?」 裝作被他嚇醒的安東,心裡竊竊笑
Thumbnail
阿爾朱那需在回憶中尋找自己的風景,阿瑟先生提及『那傢伙』將帶來苦惱。緊急援助要求亞瑟先生的使用房間的安全問題掀起了迷霧,頗勒古納因悲劇傷痛欲哭但既是當劫因陀羅受傷而安詳微笑。休息地需涼快而溫暖以待恢復。
  幾個拆封過的保險套凌亂交雜在滿地衣物裡。   雪彥頸間、胸口、背部,都印著星星點點的紅痕淺瘀,她趴跪在床上,單手撐床,另隻手卻被弟弟鉗在背上,無法動彈。男孩在後挺胯律動,單手托住姊姊腰臀,輕輕重重的抽送,花瓣翻飛,粉櫻微腫充血,隨進出拉扯吸附根上,夏彥看得眼底全是慾,汗水順頸背蜿蜒而下,鼻腔
Thumbnail
  「我要先試試你的力量。」洛瑪情緒複雜;痛恨、隱忍、屠戮,織就陰寒沉鬱的網,裹住不安、恐懼、溫情、柔軟……包覆成毒繭,壓在心底。   「可以。比盧?」艾庇普「愉悅」地拋出人名,正是洛瑪所想。     新月銀輝淺淺,柔和映在晦暗林間。   啪沙、啪沙。枝葉婆挲,微風帶出深夜好夢。比盧與
「啊啊⋯⋯哈⋯⋯快⋯⋯嗯⋯⋯」   雪白晶瑩的肌膚上披著星光,汗濕的痕跡倒映著明滅不定的藍色星辰,就像是被整個宇宙擁抱一樣,無比親密地被擺弄成邪神喜愛的形狀。   飽滿圓潤的胸脯被溼滑漆黑的觸手擠壓、拉扯,留下豔麗的粉色勒痕像蟒蛇在少女的酮體上纏繞爬行,只見小巧的乳尖敏感地挺立起來,又被觸手
Thumbnail
夜幕悄然降臨,天空已褪去一層顏色。 我睜開雙眼,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身體,並從包袱裡拿出一面小鏡子。雖然不知為何傷痕累累,但只要臉部沒受傷就好。鏡子中的我,嘴角莫名奇妙地上揚,難以抑制。我簡單地利用身邊的材料包紮一下後,肚子隨之響起了咕嚕聲。
安昭愕然片刻後,嘴角勉強勾起,似乎想維持往日的笑容,卻笑得十分艱難。 黑暗中,一股無言的悲傷從他身邊蔓延開,壓得我有些透不過氣來。 愛慾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我知道愛一個人愛到將他放在自己性命之前的滋味,那並不好受。 看透前塵往事之後,我其實無所謂成不成親、和誰成親。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