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23|閱讀時間 ‧ 約 25 分鐘

東西文化根本的人性處境差異(四)

凡自強不息者,終將能得到拯救:

人生太容易欲善成惡也太容易欲惡成善,企圖靠自我修行來解決難關更是難以達成;是故,以成敗論英雄是完全無意義的,只有忠於展現獨特自我地經歷自強不息的生命冒險,才能得到人生最高的理想境界。在這種處處陷阱的人生冒險中, 亞斯蘭成為信心與盼望的力量。


其實若我們真的成為冒險者,如同愛德蒙般走向偏差的機會大得多了,這正是歌德在《浮士德》前半部的感嘆:『人在努力時,總不免有迷誤。』;但是, 到了浮士德的結局,歌德卻體會到『凡自強不息者,終將能得到拯救。』。這種信心與盼望,正是獅王亞斯蘭的第一個重要喻意。


王中之王彼得被賦與的使命是『領袖』,於是他得冒險經歷各種他能力做不到的領袖事業,包括決鬥、戰略等種種邁向王者的經歷。電影的改編與原著有一 大差異:原著中彼得並不知道亞斯蘭死了,他只是如魔戒中的亞拉岡一樣盡力打一場必敗之仗,因為那是必需經歷的一個使命過程。於是,他成長為『偉大』的彼得王。如果你看過完整的七本納尼亞傳奇,就會在據說會改編成電影的《開司平王子》(PrinceCaspian)故事中繼續看到彼得的使命歷程。換句話說,毫無成為王中之王能耐的彼得,只有存在並且相信一個超越性的大能者亞斯蘭,他才能歷經危難不至失敗;這是『凡自強不息者,終將能得到拯救。』的第一種型態。


曾經陷入迷誤的愛德蒙,正因為曾經體驗過最深層的善惡拉鋸,從而體會非凡的判斷力,這也是為何善惡大戰時唯有他知道先砍魔杖的策略。所以他變成 『公正』的愛德蒙王,在《馬與小孩》(The Horse and His Boy)這本續集中有清楚謀略與是非堅持。這是很有趣的,若是在東方社會,能成為公正之人必定是從小修行成果非凡的好人;但是在始終論的世界觀,卻轉變成只有親身體驗善惡拉鋸的人才能真正公正。也就是說,人在奮鬥時,不但有彼得那種能力不足的禍患,也可能有愛德蒙這種來自人性缺陷本質的迷誤;只有存在亞斯蘭這種人生的陪伴者,方能保證人生冒險時不致因為一時的迷誤導致永遠的沈淪;這是『凡自強不息者,終將能得到拯救。』的第二種型態。


露西是獅王最疼愛的『小孩子的樣式』,而這種『小孩子的樣式』是信任亞斯蘭之下的冒險個性;所以在本故事中她是最早發現納尼亞良善面的小孩,在 《開司平王子》是獅王亞斯蘭最信任的傳信使,在《黎明號的遠航》(The Voyage of the DawnTreader)甚至為了『看不見的人類』冒險闖進巫術環繞的暗屋。這是最幸福的一種人,她只要勇敢面對生活就會有單純的快樂與平安, 所以她才會是『勇敢』的露西女王。


相對的蘇珊卻是代表『現實』的人性,她不但長得最漂亮也是最討世人喜愛的小公主、眾人追求的女王(這是原著的設定,當然你未必同意電影中的演員也如此),所以她不但避免冒險、避免戰爭(《馬與小孩》)甚至常常把現實放在神蹟之上(《開司平王子》)。現實的人生也可以是非常單純的,所以在本故事中蘇珊與露西一樣受到獅王的疼愛,並且成為代表『現實』之『溫柔美麗』的蘇珊女王。但是在《最後之戰》(The LastBattle)中,蘇珊卻選擇再也不回到納尼亞了;所以她代表的是『凡自強不息者,終將能得到拯救。』之反面,如果放棄自強不息,往往就得不到生命最高的意義了。


這就是歌德領悟的『凡自強不息者,終將能得到拯救』。這種始終論的世界觀並不是看重人生奮鬥的結果,而是看重奮鬥的過程。人生太容易欲善成惡也太容易欲惡成善,企圖靠自我修行來解決難關更是難以達成;是故,以成敗論英雄是完全無意義的,只有忠於展現獨特自我地經歷自強不息的生命冒險,才能得到人生最高的理想境界。在這種處處陷阱的人生冒險中,亞斯蘭成為信心與盼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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