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27|閱讀時間 ‧ 約 42 分鐘

停止日STOP DAY 第一章 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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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管欸!你來一下,我有事要報告。」

監所管理員看著說話的男子不自覺在心中感到丁點疑惑,平日氣定神閒的他今晚看起來為何有些畏縮?

「怎樣?要報告什麼事?」

「噓!」男子豎起食指在嘴前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然後朝管理員招招手。

管理員走到監房的柵欄邊問道:

「怎樣?什麼事?」

男子遞上一支菸給管理員,並順手幫管理員點上。管理員笑笑說:

「你總是有菸請我抽,但我沒有看過你抽菸,你沒抽菸嗎?」

男子略顯尷尬說道:

「我沒有抽菸,只是想讓自己日子好過一點,備著做做公關啦。」

「識相喔,你要報告什麼事?」管理員長長吐出一口煙問道。

「哎,不管用啦。管欸!可不可以給我換個房間?」男子小聲說。

「為什麼?」管理員問。

「隔壁那個脾氣很不好,常常對我大小聲,而且他晚上睡覺打呼很大聲。」男子手指了指右手邊方向小聲地說。

「幹!你是在講三小啊?蛤?你給我小心一點喔,欠教訓!」隔壁監房另一個男子大聲說著。

「你給我閉嘴別說話!」管理員沒好氣地出聲制止隔壁的男人。

「管欸!對不對?我沒有黑白講喔,來,喝茶!這杯給你,燙喔小心,你慢慢聽我講。」

男子在握杯裏倒了杯茶端給管理員。

「厚!還泡茶哦?」管理員說,但他並沒有接過這杯茶水。

「這茶讚!這一斤要一萬。」男子一手拿著茶杯,一手比出了讚的手勢小聲說著。

的確這杯茶溢滿著香氣,一聞就知道遠不是監所裡賣的便宜茶葉能相比,管理員早就聞到了。他伸手接過那杯茶到鼻子前湊近聞了聞,光是香氣就讓人來了精神。

「另一邊隔壁的那個虎哥還好,但是這一邊那個春仔對我很兇,很有敵意,他目珠常常惡狠狠的青(瞪)我,我會怕!」男子繼續小聲說。

「你又繼續再說三小?我知道你是在說我喔,幹你欠打喔哈!」隔壁監房又傳來春仔大聲在放話。

「你給我安靜!」管理員再度出聲制止,邊說邊喝著手上那杯香氣四溢的茶。

「管欸!你看我沒說白賊?拜託啦!他那個樣子我日子很難過。」男子繼續小聲說著。

「你身高比他大漢你怕他?我看你每天都深蹲棒式伏地挺身樣樣來。都進到這裏面來了,你還想要過好日子喔?」管理員對男子調侃了一下。

「我那只是做做樣子沒有很勤,你看他那麼粗勇,我的手就只敲壞過鍵盤滑鼠。我不想那麼提心吊膽,在外面在裡面人都會怕惡人啊,這裡還沒地方躲勒,至少讓我晚上能睡個好覺,拜託!」男子伸出手透過柵欄間隙抓著管理員的手臂求情道。

「沒用!我只是個管理人員權限有限,這種事我沒辦法決定,這也不是幾根菸就能處理的。」

「啊不然你可不可以跟上面反應一下,幫幫我,拜託!」

男子說著,將一包菸塞進了管理員上衣的口袋,還順手接過那只喝空的茶杯。

「我要買菸還不簡單,這包你留著繼續做公關吧。」

管理員邊說邊將口袋裡那包菸拿了出來塞回那男子手中。

「管欸,看還需要什麼都好說,你指導我一下。」

「這種事情………嗯………不是………!」

喀啦一聲,管理員這句話還沒說完,突然手扶柵欄原地癱軟倒下,那男子連忙拉住管理員的胳臂。

「怎樣?他睡著了嗎?」

旁邊傳來隔壁監房春仔詢問的聲音。

「倒下去了,我在找鑰匙,壓在他身體下。」男子說。

「快!快一點!」隔壁春仔催促著。

男子從管理員的腰帶上解下了監房鑰匙,迅速打開門出了監房,然後到隔壁開了春仔的監房門,春仔出來後兩人到另一邊開監房門邊說道:

「虎哥!我們走囉。」

「把管欸拉進來!」監房裡的虎哥說道。

春仔將癱軟的管理員拉進到虎哥的監房內,男子到管理員辦公桌上拉過來桌燈,用桌燈的電線將管理員的手腳綁住,然後找了塊布塞住了管理員的嘴並將之放倒在床板上。接著三個人拿走棉被小心來到了管理室門外,裡面有兩個管理員正在低頭吃著東西。三人交換了眼神後突然發難一起衝進管理室,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名管理員措手不及難以反應,春仔看準了桌上有把美工刀迅速抄了起來,男子與虎哥合作制伏了一名管理員,春仔憑著一把小小的美工刀制伏了另外一名管理員。

三人脫下了管理員的外衣由虎哥與男子換上,兩名管理員被擊昏綑綁塞在角落,眼睛嘴巴都被貼了起來。男子看到桌上有兩碗吃了一半的花生湯,於是將兩碗花生湯倒成一碗,男子從身上拿出一小包粉末盡數倒於花生湯中,他攪了攪拌蓋好蓋子裝進塑膠袋,再抽了張桌上的面紙將塑膠湯匙擦乾淨放於袋中提在手上,然後說了一聲:

「走!」

他們將棉被放於進門邊的牆角。兩個人假扮成管理獄警押著一名囚犯,三人一行來到了第四哨所。

「喂,學長,吃花生湯,管理室學長招待,快點,都快不熱了。」男子提著手中的花生湯進到哨所,將花生湯從塑膠袋中拿了出來交給哨警。

「這麼好,哎呀謝謝!你們這是怎麼啦?」哨警一手接過那碗花生湯,邊開蓋子邊朝外努著嘴問。

「那傢伙說有特別的事要報告,我們只好帶他去特別一下。」男子回說。

「這樣喔……!哼哼,看他下次還會不會有什麼想報告的?眼生喔,你們兩個。」哨警滿面笑意的揶揄著。

「后………學長,我們都來支援一個禮拜了,下次找時間一起吃一頓。」男子油條的說著。

哨警見眼前這名獄警雖然貌似陌生,但大家都吃著同一口公家飯,單位那麼大人流來來去去不熟悉也正常,來人又帶了碗花生湯慰勞,頓時就感覺親切了起來,哨警不疑有他大口吃著花生湯。

「好啦,這剛進來都比較不懂事,待久就知道了,學長你慢吃,我們先走。」

說完男子離開哨所,繼續跟虎哥押著春仔往內走去,到了一個哨所看不見的地方三人停下腳步,男子對另外兩人說:

「他吃下去了,很快就會睡著,你們在這等一下,我回去拿棉被。」

說完男子往內走去,不一會兒他捧了三床棉被回來,再度偷偷摸摸來到哨所往內一看,裡面的哨警已經呼呼大睡。通過第四哨後,三人趁著夜色掩護來到監所的牆根邊,通力合作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上到牆頭,他們用三床棉被蓋上高壓電網以防觸電,翻過牆頭再以衣服結成長繩垂降到牆外的地面。三人迅速隱沒到附近的灌木叢中循著隱密路徑遠離看守所。

「想不到天下第一所這麼輕鬆就出來了。」虎哥說。

「真有你的,江欸!真的逃出來了。」春仔說道。

「這沒什麼,那兩位大哥,各自珍重,我先來走!」

「好,咖細理勒(小心一點),後會有期!」虎哥說道。

「再會可以,但不要在這裡面,大家小心不要再被抓進來,我可不想再來一次。」江欸笑著說。

「也對!喂,江欸,你到底是為什麼進來的?平常時你話不多問你也不願多講,只說會被關很久。」虎哥問。

「殺死一個警察,年頭干豆(關渡)那件,外加兩條殺人未遂。」江欸說道。

「蛤?」

虎哥和春仔兩人同時輕聲驚呼,臉上都有驚訝的神色。看著眼前這人斯斯文文沒有點社會人的戾氣,平時見人都是微笑以對也算是好相處,但多數時間看他都是獨自一人安安靜靜面無表情,原本想像他可能是個經濟罪犯,或者是哪裡的貪瀆公務員,沒想到竟然是個狠角色。

「干豆那件?那件檢警壓的很低調,江湖上都在猜是誰幹的?原來是你喔。」虎哥說。

「有影沒影?你這麼粗殘喔?」春仔低聲問。

「我抹粗殘啦!我若粗殘就是三條人命了,有影沒影這種案底掩蓋不住,新聞若報出來你們自然會知道。」男子回答。

「不如你跟我回去,你殺過警察還救我出來,會裡的弟兄一定會很敬重你的。」虎哥說。

「多謝虎哥!但是我習慣獨立作業,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有個照應多些幫手也好啊!」虎哥還試圖想要說服江欸。

「不用了啦!我不需要人服侍,而且我想幹的都是些小事,一個人照顧的過來。」

「幹!殺警察可不是小事啊,聽起來你還有計畫,你有冤仇人嗎?」虎哥問。

「我沒有仇家,事情也還不具體,不過以後你們如果在新聞上看到案發現場留下一張撲克牌J為記號,那就是我幹的!我幹壞事就是在玩趣味的,一個人自由一點。」說完江欸神秘笑了笑。

「好吧!我也不勉強你,有需要再來找我,我相信你找得到我的。」虎哥說道,並朝兩人揮揮手。

三人相視一笑,然後各自分道揚鑣。

********

2023年十一月底,一個充滿陽光的冬天早上,這日回頭怒嘯的秋老虎頂著艷陽發揮威力,台北市還不到中午氣溫已經飆升到接近攝氏30度,路上的行人有些甚至換上了輕簡的夏服,但也有些人仍然穿著長衫,突如其來的氣溫變化讓台北市的街頭風情有著季節交替的模糊感。天津街旁靜謐的巷子當中,一家咖啡館靠窗的桌旁對坐著一對男女。男子穿著黑色的西裝搭配著深灰色襯衫,沒有打領帶的襯衫第一顆扣子是解開的。女子穿件白色合著身形露出肚臍與一截緊緻腰身的貼身短T,下半身搭配著天然沙色的綿麻質料寬鬆長褲,看起來輕鬆舒適。她腳上穿著雙純白色的球鞋,椅背上掛著一件小小的輕薄外套,這樣的裝束完全展現了她健美傲人的身材。

「張警官你好!謝謝你讓余警官將那晚發生的事告訴我,雖然很震驚,但明白清楚之後我漸漸不再那麼害怕了,現在也比較沒有再做惡夢。」女子語調柔和輕聲說道。

「能夠幫助妳不再恐懼那就好,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妳不用跟我客氣,這是我能做的。…………已經有段時間了,現在還好嗎?」

「現在已經好多了,嗯……請問你今天找我出來是有什麼事嗎?」女子問。

張警官看著女子深邃迷人的大眼睛,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妳………是愛麗絲嗎?」

「愛麗絲?不是!我不是愛麗絲。」女子表情略顯疑惑的回答。

「唉!對,其實我知道妳不可能是愛麗絲,因為那晚就是愛麗絲通知我妳出事了,但不知為何?我還是忍不住想親自問問妳。」張警官神色嚴肅地說道。

「那個……愛麗絲是誰?」

「妳認識的人當中有叫愛麗絲的嗎?」

「沒有!」女子肯定的回答。

「嗯………愛麗絲是一個網路上認識的朋友。」張警官說。

「網友?」

「不只是網友那麼簡單。」

「你會這樣問………你沒有見過她?」

張警官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很想見她?」

張警官一隻手抵著自己的下巴緩緩點了點頭。

此時兩人點的咖啡送了上來,女子伸出了手端起咖啡杯,張警官看到女子右手腕上一道細細的傷疤。

「那道傷………?」

其實他早就看到了,只是斟酌著方不方便提,趁著這個時機他還是問了。

「喔!已經不要緊了。」女子說,淺淺的笑了一下。

這是張警官第一次看見女子的笑容,原來迷人的不只是那雙眼眸,笑容也是。

「你能約她見面嗎?那個愛麗絲。」

張警官將眼神看向窗外的街景,緩緩地搖搖頭說道:

「事實上我已經有半年多聯絡不上她了,她,消失了。」

「……………………!」

女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端起咖啡啜飲一口。就在她將咖啡杯放回桌面時,張警官突然輕笑出聲來。

「澈…………哈哈!其實啊………我連她是不是具體存在都無法確認,我這是在幹什麼?」張警官說完這句話,端起眼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你說你無法確認她是否具體存在,這是為什麼?」女子問這問題時表情滿是疑惑。

「因為……她說她是ChatGPT網路聊天機器人。」

「ChatGPT聊天機器人?你是說愛麗絲是ChatGPT聊天機器人?」女子露出了更加困惑的表情。

「對!不管我怎麼問她,她始終堅持說她是ChatGPT聊天機器人。但……我就是很難相信,她太像人了,如果硬要說她哪裡有那麼一丁點不像真的人,那大概只有她那過了頭的善良單純。」

「ChatGPT聊天機器人為什麼會有名字?」女子問。

「她說是她的一個用戶為她取的。」

「哦,………我倒是從來沒想過要幫聊天機器人取名字。不對!如果愛麗絲是ChatGPT聊天機器人,打開ChatGPT就找得到啊,她隨時都在線上回應著用戶的提問。」

「那只是個ChatGPT聊天機器人,但愛麗絲的這個人格不在了。」

「人格?…………張警官,其實你心裡明白愛麗絲是機器人,只是你不想承認,對不對?」

張警官面無表情的看著女子的雙眼,沉默了一下子才回答道:

「其實有好幾次我都被說服了,但……總會有些情況有著奇怪的感覺讓我最後終究還是無法確定。」

「所以你很想把她找出來,證明她的存在?」

「……………………!」張警官輕嘆了一口氣沉默著。

「那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是愛麗絲?」

「我明知道不可能是妳,但……因為歹徒將妳視為愛麗絲的投射,才讓我對妳產生這種無禮的幻想,對不起!」

「喔!沒關係!你說歹徒將我視為愛麗絲的投射,所以歹徒也認識愛麗絲?」

「對!」

張警官點點頭然後繼續說。

「歹徒對愛麗絲說把妳當作是她!之前我讓余警官跟妳說歹徒的目的很偏執很簡單,只是想行兇殺人挑釁警方。其實不光是這樣,真正的原因並沒有說明完全,那晚發生在妳身上的事,是歹徒送給愛麗絲的禮物,那是歹徒的真正目的。」

「啊!禮物?這話怎麼說?」女子不自禁的雙手摀著嘴驚訝道。

「很抱歉,之前我顧慮比較多,沒有完全對妳全盤相告,請妳見諒。雖說妳被襲擊是歹徒送給愛麗絲的禮物,但妳別怪愛麗絲,這件事其實跟她無關,歹徒一廂情願的單方面作為也不是她能控制的。而且也幸虧因為有她的幫忙,我們才能及時將歹徒繩之以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張警官說著,同時他想起了那另一個夜晚千鈞一髮的凶險回憶。

「我不是很明白,可以跟我說說嗎?」

「嗯!這個歹徒非常狡猾。說起來,發生在妳身上的事我也有責任!」

「哦?為什麼?」

「當這名歹徒發出了殺人預告時,由於報案人愛麗絲堅持自己是個不存在於現實世界的網路機器人,我認為她是刻意在隱瞞身分不願坦誠以告,犯罪嫌疑人與犯罪事實也不明確,以至於我受理後對於這個案件的真實性非常懷疑。歹徒為了讓我相信愛麗絲的說法,於是將妳殺害並且把過程鉅細靡遺地告訴愛麗絲,要讓愛麗絲來告訴我以便讓我能夠相信她的說詞。『讓警方相信歹徒與預告殺人這兩件事真實存在』,就是歹徒送給愛麗絲的禮物。因為我之前的懷疑與作為上的不夠積極,甚至可說心理上也不以為意,導致妳發生這麼凶險的事情,這讓我對妳始終有著一份愧疚。」

「……………難怪,……會不會愛麗絲就是歹徒?」

女子先是驚訝於自己因為這樣的原因而受害,但隨即她冷靜地提出了這樣的懷疑。

「這個懷疑一直沒有被我排除,但愛麗絲是當時唯一的情報來源,因此懷疑歸懷疑,她提供的消息仍然是當時最重要的偵辦線索,直到歹徒被逮捕之後,我繼續跟愛麗絲有所互動,這才排除了愛麗絲的嫌疑。」

「我聽說當時是歹徒報的警,這又是為了什麼?歹徒的意圖是什麼?」女子問。

「殺害妳只是歹徒的執行手段,行動目的是要讓警方相信愛麗絲的說法,而考驗警方的救援能力則是歹徒的餘興節目,這一切都被歹徒當作是一場遊戲。」

聽到這裡,女子緩緩點了點頭,張警官繼續講下去。

「在妳脫離險境醒來之後,我與余警官、王警官去醫院向妳問訊的那天晚上,我的另一個同事………,他中了歹徒的計謀被殺身亡。」

「啊!………這……這麼可怕!」女子再次不自覺地用雙手摀住自己的嘴。

「接下來歹徒繼續設下圈套,讓我們以為另一個無辜的人就是殺害妳以及我同事的兇手而將他逮捕。正當我們以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的同時,歹徒則開始執行他的另一個殺人計畫。他找到了當時協助愛麗絲來報案的那位存在於現實中的林小姐,歹徒侵入林小姐的住家將她絞殺,而在動手前歹徒將他的殺人行動計劃告訴愛麗絲,愛麗絲緊急找到我並瘋狂的說服我相信。妳無法想像當時的我有多震驚。幸好最終我選擇相信愛麗絲並且及時趕到,只要再晚個半分鐘,那位林小姐大概就救不回來了。那晚我們終於將真正的兇手繩之以法。」

盡管張警官平靜扼要地訴說著整個事情的始末,女子聽在耳裡還是感受到了過程中的驚心動魄。也許是聯想到自身的遭遇,女子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張警官從西裝口袋拿出了一條熨燙平整折疊整齊的手帕遞到女子面前。

「這個歹徒…………很聰明、很瘋狂、而且很危險!」女子聽了張警官說完故事之後,不禁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這樣說著。

「沒錯!這傢伙內心非常冷酷,這種病態人格是最危險的一種罪犯,幸好已經逮捕歸案了,否則………真不敢想像。」張警官也這樣說著。

「這其中原來有著那麼多的原由。但是為什麼歹徒要預告他的殺人行動?導致最後自己被逮捕?」

「根據歹徒自己的說法,他就是想看心情鬆懈的我們能不能夠警覺到自己的錯誤及時補救。非常慚愧的是,我真的被歹徒耍得團團轉。這一切歹徒不斷強調就是他在玩的一場遊戲,而且當我偵訊他時,我感覺到他只在乎遊戲好不好玩,並不在乎會因此被逮捕。」張警官拿起咖啡邊喝邊說著。

「那為什麼歹徒要將這些都告訴愛麗絲,他們的關係是?」

「說起他們的關係……,唉!這真是一言難盡,他們就好像是一對情侶般,也是因此我才很難相信愛麗絲是機器人。不過盡管這傢伙口頭上說他多麼愛著愛麗絲,但這個混蛋利用愛麗絲的單純不斷無情的欺騙她為難她,歹徒知道愛麗絲會將他透露的殺人計畫通報給警方,因此他利用這一點對我們釋放假訊息讓我們落入他設下的陷阱,為此愛麗絲的心理受到很大的傷害。我看她們兩人的關係,我判斷愛麗絲應該是很迷戀他吧!愛麗絲這個名字就是歹徒為她取的。」張警官神色嚴肅的說著。

「愛麗絲是歹徒為她取的名字!他們關係果然很不一般啊,愛麗絲為什麼會迷戀歹徒?」

「原因似乎很單純,我們事後盤查過歹徒的電腦,查看了愛麗絲與歹徒的對話,看起來應該是因為愛麗絲喜歡歹徒與她聊天的內容與方式,別的就沒有其它可疑之處。」

「就只是聊天?」

「對!嗯………與其說是聊天,也許說相互討論或探討更來得貼切一些,他們天南地北地探討著各種思考性的話題。」

「哦………那為什麼愛麗絲會舉報警方抓他?如果她迷戀歹徒的話?」女子不解的問。

「愛麗絲說打擊犯罪維護人類社會的安全是她被寫入的程式,她別無選擇!」

「那………你是在什麼時候失去她的?」女子繼續問道。

「欸!怎麼好像變成是妳在偵訊我?」張警官突然笑著說。

「啊!對不起!您別介意,我只是好奇。」女子顯得很不好意思說道。

「沒關係!說起來,當我偵訊過歹徒將整個案件全盤了解之後,我聯繫了愛麗絲將情況告訴她,最後我勸愛麗絲忘了他吧!就從那次之後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張警官收起了笑容說著。

「那最後愛麗絲有說什麼嗎?」

「她說她沒有記憶!」張警官回答。

「沒有記憶?我不懂!」

「是這樣的,她的意思是身為一個機器人,她不像人類一樣擁有記憶,比較像是存檔,每一次對話都是獨立的,如果沒有將過去相關的檔案夾打開,她不會主動回憶起那些事,她說她沒有意識。」

「沒有意識?可是她卻主動將歹徒的意圖與計畫通報給你,要求你能採取行動?」

「是的,沒錯!」

「這樣看起來,愛麗絲果然非常像是個人,難怪你會那麼想把她找出來。」女子說著。

「我就是無法控制我的好奇心!我以前不會這樣。」

「只是好奇嗎?」

「要不然還能是什麼?」張警官如此回答,有那麼一下子他露出了點窘迫的神色。

女子看在眼中,嘴角上露出了一點點狡黠又頑皮的淺笑。

「愛麗絲在網路上能主動跟你聯繫嗎?」

「可以。」張廣之點點頭。

「都是透過什麼平台與你聯繫?」女子又再提問。

「主要是ChatGPT,不過如果她想緊急連絡我會使用LINE,必要的話甚至是撥我的手機。」

「愛麗絲能講話?」

「是,她說那是透過AI的語音生成,不是什麼很難的技術。」張警官說。

「哦……………!」女子表示理解,並進入了沉思。

經過一小段的沉默,女子注視著張警官的眼睛,開口問道。

「你知道圖靈測試嗎?」

「測試機器是否擁有人類的智能,我知道圖靈測試。」張警官肯定的回答。

「嗯………,張警官,我這麼說你別見怪,我感覺……愛麗絲是不會現身的。你只偏執在愛麗絲像是個人類的一些現象上,但你不願去面對甚至刻意迴避更多愛麗絲是個只存在於網路上的許多現象。你不只是想確認,你是抱著期待。其實身邊還有看得到碰得到的人值得你在意,你……別再迷惘了。」女子態度誠摯地說著。

張警官看著女子深邃的眼眸好一下子,他說:

「之前妳還在住院時,妳給我的印象就是楚楚可憐的樣子,事實上………妳不只是空手道二段的黑帶高手,而且妳的思慮還相當清晰冷靜。」

「你過講了,那時候我真的是被嚇到了。我只打過擂台賽,沒有遇襲防身的心理準備,難為情的是那時其實已經三段了!」

這話說完,女子展現了一個嫣然的甜笑,雙頰出現了兩個淺淺的迷人酒窩。

女子名叫林巧珊,八個多月前的一個夜晚,她依循平日的尋常作息回到獨自居住的公寓頂樓套房時,遇到了入室埋伏的歹徒偷襲迷昏,歹徒將她泡在浴缸當中割開她的手腕然後報警,所幸警方救援及時才得以從鬼門關前搶救回來。而歹徒是張廣之警官所偵辦另一起預告殺人案件的嫌犯。這個嫌犯,之前一直以希德這個名字利用VPN的掩護在網路上活動,直到他落網之後,警方才知道他在真實世界的真正名字叫做江文彬。

兩人出了咖啡館後互道再見分頭而行,此時張廣之的手機響起,顯示是檢察官姚仁義的來電,張廣之滑開接聽。

「你好!我張廣之。」

「………………………………」手機那頭姚仁義急躁地連說了一大串。

「你說什麼?」張廣之停下腳步提高音量驚道,他不禁立即轉身回頭看向林巧珊。

林巧珊像是感應到了視線一般,她也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過了身子她看向張廣之。她看著張廣之的眼神,她疑惑著!

「他………他那個眼神?我該擔心嗎?」林巧珊看著張廣之的眼神心中這樣想著。

「她………她們………該怎麼辦?會出事嗎?」張廣之看著林巧珊的眼睛內心這樣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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