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颯太視角】我想找他

　　「您好，萬事通陪伴部，我是輝月，很高興為您服務。」

　　「是，請問對外表是否有詳細要求？」

　　「了解，肢體接觸會額外增加費用，請問是否能接受？」

　　「好的，那麼由我來陪伴您參加同學會，請問肢體接觸需要到什麼程度？」

　　週六的辦公室通常不會留下太多人，畢竟週末對於一般人來說，往往會安排許多行程，也是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因此身為陪伴部的員工，自然也會接到一堆的外勤任務，於是同事們在打過招呼後又一個個走出辦公室，這就是週末在公司最常見到的風景。

　　有趣的是，週末的案件往往都是人們提前預約安排的，如果不是非常緊急的狀況，六日幾乎不會有臨時預約的當日案件，而週一和週二普羅大眾都忙著工作，因此也鮮少有人在假日來電預約，這讓平時總是響個不停的電話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也因為如此，現在辦公室裡有些安靜。

　　我雙手敲著鍵盤編輯準備送出的文件，看著那些文字以飛快的速度出現在畫面上，心裡一邊默念著剛才電話裡和客戶反覆確認過的細節。

　　時間在下週六的傍晚五點鐘，客戶姓石川，而我必須扮演石川小姐的男朋友，肢體接觸限於牽手，並且需要替石川小姐擋酒——

　　想起酒，貴公子頰染酡紅的臉突然在腦裡一閃而過，這畫面出現得莫名其妙，卻又無比清晰，而我顯然已經忘記自己還要建檔，只想著如果是他，我大概是沒有替他擋酒的機會……

　　不過，真想看看他喝醉後會做出什麼事來。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身側有人影經過，我這才趕緊壓下自己揚起的嘴角。

　　今天早上才想著貴公子自慰，而現在這業務明明也跟他沒半點關聯，我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甚至還在心裡產生亂七八糟的遐想，這種行為還真是跟沒戀愛過的國中生差不多。

　　突然感到口乾舌燥，我轉過身拿起馬克杯想喝點水，就在低頭的同時，看了眼桌上那盒自己平時根本不吃的手工餅乾，是要給貴公子的。

　　空氣裡殘留的清冽氣味正提示著我剛才經過的人是誰。

　　杯子裡還有水。

　　我今天不想喝咖啡。

　　這餅乾也不急著送。

　　可怎麼辦，我想找他。

　　當我推開茶水間的門時，貴公子就坐在裡頭，日光燈太過明亮的光線灑落在他身上，就連那稜角分明的五官也被映得柔和了些，他捧著咖啡像是在想著什麼，認真得好像連我走進來都沒發覺。

　　不，更貼切的說法是他發現了，但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我鬼使神差的走到櫥櫃前將馬克杯裡的水一口飲盡，安安靜靜的撕開一包即溶咖啡，像上次和他單獨待在茶水間裡的那一次般，只管默不吭聲的做著自己的事，可卻又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倒粉、沖熱水、攪拌，原本迅速俐落就能做完的事，卻被我硬生生拖了許久，也許是宿醉的緣故吧，不僅腦子不清醒，連四肢都變得僵硬了。

　　泡完咖啡，我轉過身來靠著櫥櫃看向貴公子，他仍舊維持著低頭的模樣，緊盯著那杯咖啡的目光都不曾挪開分毫，真專心，難不成那杯子裡泡著的是金子？

　　我一個大活人在這裡待了這麼久，他一眼都不肯給，是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嗎？

　　「餅乾很好吃。」

　　我在做什麼？

　　「希望前輩會喜歡。」

　　回過神來的瞬間，我已經走到貴公子面前，將手中那盒餅乾遞了出去，甚至是不容他拒絕的將餅乾推到他面前。

　　其實我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麼要送他餅乾，可他怔愣的神情卻讓人張不了口，也許是心底那股惡趣味作祟，我突然不想說出那個太過場面又有過分應酬感的理由。

　　就當作是我單純想送他，這難道不行嗎？

　　意識到自己又產生了古怪的想法，我沒能抑制住的輕笑一聲，不是笑他的反應，是笑自己就像被制約一般，碰上他大腦就失靈。

　　比起我剛結束一番腦內鬥爭，貴公子看上去沒有太多情緒，只是有些匆忙的躲避著我的視線，雙頰一如昨晚泛起了薄薄的紅暈。昨晚在居酒屋時，還有今天早上在我的幻想裡時，他都是這樣紅著臉。

　　臉紅了，那杯咖啡裡有含酒精嗎？

　　他肯定不曉得自己臉紅的樣子有多可愛，如果我是個壞人，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他。

　　「前輩，你的臉怎麼那麼紅？」但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就是了。

　　我彎腰湊到他面前，偌大的茶水間裡霍然只剩下我們彼此的呼吸聲，鼻息裡除了咖啡的香氣，還有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這一回，我敢肯定沒有人喝酒。

　　但是是什麼讓我又有些醉了呢？

　　如果我吻你，你會推開我嗎？

　　「你們在幹什麼！」是小林的聲音，驚訝中帶著薄怒的喝斥著我與貴公子。

　　那口吻就像是捉姦似的又急又重，可我們誰也沒有露出慌亂的模樣，只是任由剛才的旖旎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叫人不悅的氛圍。

　　我倒還好，但貴公子卻是悄悄蹙起了眉，幸好面前擺著一盒能讓他高興的魔法。

　　我伸指輕點了下他的眉心，又接著打開擺在他面前的盒子，從裡頭選了一塊餅乾放到他的唇邊，用我自己都沒能料想到的口氣，溫柔的哄著：「前輩嚐嚐看？」

　　我並不擔心小林看到這場景會有什麼想法，反倒更緊張貴公子會不會直接撇開頭，或者會不會露出厭惡的表情，可下一秒，他卻無比乖巧的張口吃掉了我中的餅乾。

　　他的牙齒輕輕碰上了我的手指，只這一秒的觸碰，加上指尖殘留下的濕濡，瞬間就將我帶回了那個低級下流的幻想之中。

　　我故作鎮定，喉頭輕嚥的動靜卻暴露了那糟糕的思想。

　　沉默間，我習慣性的抽了張衛生紙，但之後卻是低頭將手上的餅乾碎屑舔去，連頭他留下的那一點晶瑩一併吃下，隨我因飢渴而分泌出的唾沫一塊兒吞入腹中。

　　「你……」

　　沒等貴公子多說些什麼，我快速的將手擦乾淨後，又接著伸手輕撫過他的唇角，將沾在他唇邊的碎屑擦去。

　　以身分來說，我不該這麼以下犯上，也知道不該再繼續逗弄貴公子。

　　可看著他詫異又帶著害羞的模樣，我實在忍不住。

　　「好吃嗎？」

　　「好吃……」

　　「那就好。」只要看著他，我臉上的笑似乎就沒法變成那副公式化的模樣。

　　拿起那杯咖啡，我帶著微笑逕自走出了茶水間，沒有去理會小林是什麼表情，也不在乎小林此時此刻心裡是什麼情緒。

　　只是我依稀記得有人這麼說過，當兩個人相處時，只要有一個人感覺有曖昧的氛圍，那另一個肯定也有同感，甚至整個屋子的人都能察覺到這股不自然的氣氛。

　　糟糕，我覺得剛才曖昧極了。

　　回到座位上，我看著剛剛打了一半的文檔，資料停留在必須擋酒的部分，而我定睛一瞧，這才發現自己漏填了地點那一欄。

　　「地點……地點是……」

　　我用著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喃喃自語，努力回想剛才石川小姐所說的內容，卻始終想不起確切的資訊，幸好對方的姓名和手機我都立即記了下來。

　　「嘖，怎麼想不起來呢……」

　　無奈之下，我又打了通電話給石川小姐。

　　「石川小姐您好，我是萬事屋陪伴部的輝月，不好意思，想跟您再次確認，下週六赴約的地點是……」

　　「是，補充結束後必須送您回家嗎？

　　「好的，沒問題。」

　　這樣的狀況不符合我對專業的要求，一直想著貴公子也不是工作時該有的行為。

　　只是，這還挺讓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