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名為女人的痛
不論坐著躺著站著,痛都不曾削弱它的存在感
彷彿滾燙的鉛球在下腹部裡燃燒滾動著
雙腳宛如扭轉的毛巾扭曲成怪異的形狀
女人相信就像扭轉浸濕的毛巾,水會被擠掉
身體裡的痛也會隨著扭到變形的腳代謝掉,流走
現在換雙手的手腕有話要說了
厚重不平整的皮像整形失敗一樣附著在手腕的皮膚上,顏色相較正常的膚色略深,觸感粗糙,與正常皮膚的接合處銜接得很不完美。接縫處是指甲可以嵌入的地方,摳一下,再摳一下,粗糙的皮冒出了白色的皮屑,以雙唇貼近泛起白色皮屑的地方,尖尖刺刺的突起物,代表這塊暗沈的皮即將從女人的手腕剝落。它不會自己剝落,它頑強的很,得使出兩指的指甲掐住翹起來的白色硬皮,施力拉扯,速度不能快,有時暗紅色液體會從皮肉之間的接縫處滲出,那狀態通常會痛,但無妨,用力以衛生紙按幾下,血就被吸走了。接著繼續跟頑強的硬皮角力,慢慢撕扯,慢慢拉,直到整片的硬皮完整剝落。
硬皮剝落的地方,肉色鮮嫩,透明如水的汁液蹦出,精華液微黏微稠的質地。再用衛生紙按一按,吸附在衛生紙上的不是無色的水,帶有點渾濁的淡黃,彷彿手腕想說的話終於脫口而出——「透透氣好舒服呀!」
女人不時會全神貫注地去感受她的雙手是否有話要說,她知道憋著不好受。
她會用敏感的雙唇去確認硬皮即將剝落的地方,她命雙手的指尖隨時待命,卸下硬皮是正事,不能怠慢,還有衛生紙。
身上的疼痛,比如此刻的腹痛,正隨著手腕上剝落的硬皮、蹦出的汁液而獲得緩解。
宛如疼痛轉移,手腕上裸露出的鮮嫩肉色,發出陣陣的隱隱刺痛的訊號,方一吐為快卻脆弱,風吹水淋都叫它耐不住,刺痛感會即刻被放大至十倍百倍。
這種痛,無妨的,女人常常告訴自己。
痛提醒著女人「我活著,我醒著,我正走在我要的路上。」
痛,不礙事;痛可以分擔另一種痛;痛可以幻化成文字,讓人看見;痛不可怕,痛有時是爽感,因為你知道你需要由疼痛催生出來的結晶。
疼痛是
緊抓著我們不放
不讓我們逃走
迫使我們只能定睛於當下的
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