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蚤【短篇故事】

 . . .

Cruel and sudden, hast thou since

Purpled thy nail, in blood of innocence?

Wherein could this flea guilty be,

Except in that drop which it sucked from thee?

Yet thou triumph’st, and say'st that thou

Find’st not thy self, nor me the weaker now;

    ’Tis true; then learn how false, fears be:

    Just so much honor, when thou yield’st to me,

    Will waste, as this flea’s death took life from thee—John Donne, “The Flea”

「各位狼群同志們，歡迎收看今天的節目。這一次，搭訕大師Johnson帶各位來到T大的校園，來獵尋目標。」

 「各位──鏡頭帶到我手指的方向──椰子樹……有沒有……椰──子樹，椰──子樹……gay到了嗎？各位狼群同志們──耶──」

「各位狼群同志們，今天，我Johnson，就是要來找那種……高學歷（鏡頭快速收放），正妹（鏡頭快速收放），懂不懂？」

「高學歷的妹子，都很ㄍㄧㄥ（雙手叉腰往上一頂）、很ㄍㄧㄥ（再一頂）──有沒有？很多狼同志們都來私Johnson，說『要怎麼約高智商的妹子？』Johnson很老實跟各位說：要嘛，比妹子更高智商；要嘛，比妹子更低智商……這不是廢話？──來鏡頭對著我的臉──還記得Johnson都怎麼教狼群同志：要讓對方知道『我比妳想得更有料。』為什麼這樣？因為這樣女生才會覺得『你很有什麼』（雙掌在胸前畫圈）──懂不懂？你要『很有什麼，』女生才會對你有興趣。詳情請看我上一支影片──我手指的這邊──請各位再複習一下：怎麼讓女生覺得你很有什麼。」

「今天就是來練習怎麼讓『高學歷妹子』覺得你很有什麼──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高學歷，或你只讀那種二流大學。學歷不重要；重點是『女生覺得你有什麼。』懂不懂？」

「又有很多狼群夥伴問Johnson：要怎麼開口就讓女生覺得你很有什麼──講得落落長──Johnson親自示範給各位看──來，鏡頭跟我──你一定要開口就讓對方『驚豔』（雙手放在眼窩附近一開一合）──懂不懂？我們來找一個女生現場示範。」

「你看！（鏡頭帶到遠處）那裡有兩個女生（長鏡頭特寫）──就找她們試試看。」

「小隻馬──大家最愛的小隻馬。走，我們去好好搭訕人家。」

「大家都問Johnson：要怎麼開口搭話？重點只有一個──我們前面也有影片，記得複習──蛤？（攝影師搖頭）噢噢──放在付費會員專區喔？喔那抱歉──只有專屬會員才看得到。各位狼群夥伴們，加入會員了嗎？每個月不用多少錢──手把手帶你，包準你各位泡到馬子──爽。你爽，Johnson也不會替你爽──爽是爽你自己，Johnson不會要賺你多少錢。我Johnson當狼群同志們是兄弟──你交到女朋友，我Johnson替你高興──訂閱訂起來。」

「來囉來囉來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剛剛有被妳『驚豔』到──我可以認識妳嗎？」

（鏡頭帶到波浪長髮、穿小可愛的女生臉上。）

「不好意思──你打斷我們的聊天。」

（鏡頭帶到身旁穿胸前印“I Prefer Not to . . .”語句的白色T恤、戴太陽眼鏡的女生。）

「你們現在是在拍攝嗎？」

「呃、沒有──」

「不要拍可以嗎？」

「沒、沒有拍啊（一手示意攝影師退後，但繼續偷偷拍。）沒拍啊。」

「希望你能刪掉影片，好不好？」

「沒、沒有啦──就想認識認識妳嘛──」

「我不是很喜歡到處認識陌生人。」

 「噢……噢──抱歉，妳的反應讓我傻掉半秒。我沒有很習慣說女生對我這麼沒禮貌。」

 「我沒有沒禮貌啊。我只是說：我們正在聊天。你突然插進來，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不是說想給妳麻煩──話說，妳的髮型很好看──我是想認識這位穿白色T恤…… ‘I . . . play . . . not to . . .’ 不想『只是玩玩』的女生？請問我能當妳今天第一位豔遇對象嗎？」

 「拜託請你離──」

 （鏡頭帶到戴太陽眼鏡的女生，一手制止長波浪髮女生。）

 「Please, say the line—」

 「蛤？」

 「Please, say the line—by and by, wha’sjurname, you say?」

 「不好意思……」

 「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噢、噢──叫我『僵森──』」

 「Johnson?—」

 「『僵、僵森──』」

 「Johnson—right?—Johnson.」

 「ㄌ、ㄌㄨㄞ、ㄌㄨㄞˋ。」

 「Alright, Johnson. Here’s the deal: I’ll give you five minutes. Just show me whadjougot—Or, I might need you to just stay away from us. I’m asking you nicely. You don’t messup widdus, we don’t messup widdjou.」

 （鏡頭移到Johnson滿頭問號的表情上）

 「她從小到大都住美國，只會講英文──」

 「No, no—tha’s okay. Uh-huh, 泥，uh, Johnson?五分鐘，show us你，呃，所有的、呃，全部。我們、呃，stay away，看你……呃──表現……I’m asking you nicely. Now, here’s your chance.」

 「我……呃……I……」

 「Tha’s okay—you feel more comfortable, you just speak Chinese. I’ll see if I can follow.」

 「她說你可以講中文。」

 「我是想邀請妳吃一頓午餐。」

 （波浪長髮轉頭幫白T恤翻譯。）

 「Not hungry—try another one.」

 「她不餓──正減肥。」

 「那妳有看過『就愛跟妳玩』嗎？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首輪場──有認識的兄弟，剛好『搞得到票──』」

 「He was asking you out . . . to a movie, 『就愛跟妳玩……』what’s that in English . . . ‘Fun Time with Fanny—‘」

 「No, poor choice. Try another one.」

 「她說不推那部──看要改看哪部。」

 「我看妳身材那麼好──是不是有在健身？妳都去哪家健身房？」

 「He said, you’ve been working out, right? Where do you usually go to? He wants to go to the same gym—」

 「I never work out.」

 「她說她天生麗質；怕太美，就不健身了。」

 「妳沒健身？妳沒健身就美得我一踏糊塗──」

 「He said, you had him at your natural beauty—」

 「Oh God—」

 （鏡頭帶到白T女生，緩緩搖頭。）

 「You ARE a persistent son-of-a-gun—you know that?」

 「她說你滿敢衝的。」

 「尬藝嗎？我已經尬藝妳了──能跟妳單獨約出去嗎？」

 「He wants to ask you out.」

 「I prefer not to—」

 「這句我有聽懂：妳不想只是玩玩。」

 （鏡頭捕捉到長波浪髮不小心笑太大聲。）

 「What he said?」

 「He needs to go back to his English cram school—he obviously wasted all the money his parents paid for his English EDUCATION.」

 「蛤？」

 （鏡頭帶回長波浪髮。）

 「不好意思，我跟她想要聊天。我們兩年沒見了，想要多花點時間聊聊近況。」

 「我也有興趣，想跟進一步認識妳──『華刺優兒念？』」

 「What’s your name, honey—」

 「Chérie—」

 「雪……ㄏㄧ、ㄏㄧ？」

 「Call me Che-rry, if you can’t pronounce it. I won’t get offended—」

 「Get outta here—every time I call you ‘Cherry,’ you give me that face—yes, yes, that face.」

 「It’s not like that I have any problems with ‘cherry boys’—I am just getting used to my Taiwanese friends that always call me ‘Cherry,’ as if I was some-kind-a-fruit.」

 「我可以叫妳雪莉就好了嗎？雪莉聽起來很悅耳。」

 「Oh, not bad—」

 「What he said?」

 「He said, your name sounds like melody to his ears—」

 「Oh, so sweet—」

 「什麼？」

 「她說你要多練練英文。」

 「不然妳當我的家教。作為交換，我一整天都陪妳。」

 「Oh, get the HELL outta here—」

 「What he said?」

 「He said, he’d like to ask you to be his English tutor—in exchange, he’s going to stay by your side, whole day long—」

 「Noooo—that is . . . he went a-little-bit too far.」

 「蛤？」

 「她說她不教兒童美語──要你回去找馬麻送你回去上的美語安親班──要從A、B、C、D──從頭開始學。」

 「這句話有點過分囉──我不喜歡女人故意裝自己很懂。」

 「我沒有很懂，只是比你略懂一點──好，掰掰，不聯絡。」

 （鏡頭帶到滿臉不悅的Johnson。）

 「Listen, Johnson. Here’s the five minutes. You have proved your worth—you’re a jolly fella, I admit. It was fun talking with you. Now, please, if you allow me, I am asking you nicely, once again, would you please leave us two alone. We REALLY want to have our own conversation—」

 「我們真的想要獨處，已經兩年沒見了，有好多話想對彼此說──」

 「哇，真的很久不見了呢？我呢？我活了這麼久──32年了──終於見到真命天女，我已經等了一輩子，我想跟妳在一起──請再給我多一點點時間──拜託妳再讓我跟你在一起多一點點空間，我保證妳會跟我感覺到一樣的東西──像是，我喜歡妳，跟我在一起吧──」

 「謝謝你的堅持。但──你幹嘛不用交友軟體什麼的──你會遇到對的人，好嗎？有點耐心──或多讀點書什麼的──可以請你找別的女生嗎？」

 「我還沒問雪莉呢？雪莉，妳願意跟我在一起嗎？這次錯過就要等一輩子囉？」

 「This man is impossible. . .」

 「I’m sorry.」

 （鏡頭特寫Chérie的臉。）

 「I have a boyfriend.」

 「蛤？」

 「人家有男平偶。」

 「蛤！」

 「I’m sorry. You are a jolly fella. And I really enjoy talking with you. But, I just can’t. So?」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鏡頭帶到Johnson呆滯的臉上。）

 「妳不能就這樣趕我走──雪莉──妳是想讓我死掉嗎？太愛妳而死掉──妳一定要救救我，拜託，只要跟我在一起，我就不會死掉──求妳了。」

 （鏡頭帶到一臉無奈地搖頭的長波浪髮。）

 「起碼──可以給我個離別吻好嗎？我想在忘記妳的臉以前好好將妳的吻記在心裡面。」

 （鏡頭帶到Johnson進逼女方的臉，作勢要吻人家；Chérie連忙躲開。）

 「Please, Johnson, be a gentleman—」

 （Chérie用力推開他。）

 「Johnson, please, I’ll say it again: please, leave us alone. Or, I have to call the police. Please, don’t make me do this.」

 「好啦──不要推我！妳要ㄑㄩㄢˋ喔？以後不會再遇到像我這麼好的天菜喔？」

 （鏡頭帶到一直好聲好氣的Chérie臉上：現在滿臉不悅、猛搖頭。）

 「算了，是妳的損失──妳就眼睜睜看著天菜從妳眼前離開？算了，讓別的女生賺走，妳真可憐，呿──」

 （鏡頭帶到Johnson臉上：他快速走向攝影師，並對鏡頭吐舌頭。）

 「各位狼群同志們，你各位看到了對不對？高學歷女生就是ㄍㄧㄥ──難怪都交一堆『悲塔男。』什麼高學歷？──念書念到腦子都秀逗了。高智商有什麼了不起？低情商、又醜，穿衣品味又差。所以DCard上說得都是真的：T大才沒有美女，都是一群只會讀死書的臭婊子。像我們這種『阿法男』才不屑跟那種不懂人情世故、不會跟人交流的臭婊子在一起咧。所以啦，各位狼群同志們，千萬不要搭訕高學歷的賤婊子──她們這兩個賤婊子就示範給你各位看了：又醜、又難相處，只會落英語、自視甚高賤婊子──根本不會感受情調。現在的女生都不懂得搭訕文化，難怪母胎單一堆──蛤！少子化，賤婊子們要負最大責任。英語有什麼了不起……我Johnson『英個里許』只是略懂略懂──怕講太溜你各位聽不懂好不好──我們上字幕的夥伴很辛苦欸，有沒有體諒人家？今天，Johnson就是示範PUA的雷區：不要搭訕賤婊子，懂不懂？Johnson故意錯誤示範、幫你各位試錯，這樣你各位才不用浪費時間搭訕賤婊子，懂不懂？」

 「欸你看！」

（鏡頭帶到另一頭草坪，一位坐在樹下、鋪野餐墊、靜靜看書的女生。）

 「圓框眼鏡、文青妹、小隻馬──你各位最愛的小隻馬──走，跟著Johnson的腳步，我們去搭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