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相的滅亡

喪禮之後的幾天，張易依然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恍惚之中。李哲留給他的信件揭開了一切的真相，永生的謊言、替身的悲劇、葉薇的掙扎，所有他以為真實的事物，都在這場荒謬的計劃中成為一場可笑的謊言。

然而，越是接近真相，張易內心的疑惑卻越發強烈。他無法否認那段與替身葉薇的感情和對葉薇的執著，這一切讓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對這段愛情究竟認識了多少？如今，所有謎團的解答都像是毀滅性的打擊，他終於徹底認識到這場「永生」的計劃，不過是李家父子自導自演的死亡輪迴，而替身葉薇成為了這場永生夢想的犧牲品。

在一個清晨，張易打開手機查看著數條未接來電，當中有一條來自不知名的號碼。他猶豫片刻，回撥了過去，沒想到接通後，電話那端傳來的竟然是何晴冷淡的聲音。

「張易，我需要見你一面。」她的語氣透著一絲疏離，卻又帶著不可抗拒的決絕，「在這個地方我們無法講清楚，地址我已經發過去，今晚見面。」

張易放下手機，思索片刻後決定前往會面地點。隨著夜幕降臨，他驅車前往何晴所發來的地址，那是一間位於城市邊緣的廢棄會所，曾經是李家試驗「永生」的實驗地點之一。

夜色深沉，會所內的燈光昏暗。張易推開大門，看到何晴孤身坐在角落，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她顯得比以往疲憊，彷彿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你來了。」何晴的聲音微弱卻透著一絲冷靜，眼神平靜地注視著張易。

張易點點頭，定了定神後開口：「何晴，妳為什麼讓我來這裡？我已經知道了李家永生計畫的真相。妳還有什麼隱瞞的？」

何晴冷笑一聲，眼中透出一絲嘲諷：「張易，這場計劃從一開始就是荒謬的。李家想要追求永生，但結果不過是無數人的悲劇罷了。」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我一直被迫監控葉薇，也被捲入這場所謂的永生計劃，從一開始我便知道這些永生藥劑只是家族為了權力和利益的謊言。我以為，李家所謂的永生能讓人真正擺脫生老病死的枷鎖，但結果呢？這不過是折磨，甚至把我也捲入其中，永遠無法擺脫。」

張易皺起眉頭，靜靜地聽著。他終於明白何晴的隱忍與冷淡的背後，隱藏著深深的無奈。

「我以為我們可以在這場計劃中得到什麼……但現在，葉薇死了，李家徹底敗落，這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何晴語氣中帶著深深的倦意。

張易沉默了片刻，隨後開口：「那妳現在打算怎麼辦？繼續留在這場沒有結局的枷鎖中嗎？」

何晴輕輕搖頭，眼中露出決然之意。「不，從葉薇選擇自我了結的那一刻開始，我也徹底看清了。從前，我或許還懷抱著對李家的最後一絲希望，但現在，我已無所依靠，也無所留戀。」

張易靜靜地注視著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他原以為何晴是這場永生計劃的支持者，卻未料到她在內心深處也早已心生厭倦。

「妳可以選擇離開，重過妳自己的日子，不必再為李家承受這些痛苦。」張易輕聲說道。

何晴苦澀地笑了笑：「重過自己的日子？我早已忘了什麼是真正的生活。從一開始我便被捲入了這場夢魘，如今夢醒，才發現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張易低下頭，心中同樣充滿著不解與迷惘。兩人之間的沉默中，彷彿有著無數未曾道出的悲傷，這一刻他們成了這場虛妄計劃中的最後見證者，卻又無能為力。

在沉默中，張易從口袋中取出李哲的遺信，遞給何晴。「這是李哲留給我的，或許他也希望妳能知道這一切的結局。」

何晴接過信件，默默地讀完，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她喃喃低語：「李哲終究是帶著遺憾離開了……原來他也想要擺脫這一切。」

張易無聲地點頭，內心感到一絲說不出的苦澀。這封信讓他看清了所有真相，但同時也讓他明白了自己在這場謊言中的角色。當年那場同學會後的愛情、所謂的重逢、替身葉薇的悲劇，原來一切都是他人設計的虛幻。

「何晴，妳還有選擇的機會，可以放下這一切。」張易低聲說道。

何晴抬起頭，眼神中多了些許釋然。「是啊，放下這一切，或許就是我該選擇的結局。」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朝會所的大門走去，步伐輕緩而決然。

張易凝望著她的背影，目光中透著複雜的情緒，直到何晴消失在夜色中。此刻，這場圍繞永生的計劃終於落幕，而張易也再無一絲留戀。

夜風撲面而來，張易緩緩走出廢棄的會所。所有的謎團似乎終於有了答案，但他的心卻依然空蕩。回首望去，那個曾經無比崇敬的「永生」夢想，如今顯得虛無而荒謬，所有的愛、憎、迷戀，都在這場虛幻的永生裡化為泡影。

此刻，他才真切地體會到替身葉薇的那句話：「妳不應該這樣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