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09|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為灰暗世界獻上治癒之禮】:The Cure / 《 Songs of a Lost Worl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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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在闊別樂壇 16 年、成立近 50 年後,The Cure 再次回歸,並推出了我個人認為帶有《 Disintegration 》色彩的專輯,當然這絕對不是出於對傳奇老團的尊重而給出的評論,樂團本身也沒有想要復刻過往的成功,《 Songs of a Lost World 》是一張經過漫長規劃和精心設計的專輯,證明他們仍處於巔峰,整體沒有絲毫勉強,完美奏出每一個音符。

主唱 Robert Smith 指出,自上一張專輯之後,他對自己創作歌曲的能力失去了些許信心,但這張專輯讓他重新煥發活力。考慮到近年來他的父母親和兄弟相繼離世,鍵盤手 Roger O'Donnell 也被診斷罹癌,因為完全可以預測專輯中充斥的灰暗色彩,將我們帶往內省的精神領域。 



【錄製背景】


Reeves Gabrels

《 Songs of a Lost World 》歷時數年,是 The Cure 自 2008 年《 4:13 Dream 》以來的首張專輯。此外,這也是吉他手 Reeves Gabrels 自 2012 年加入樂團以來,首次完整參與錄音室專輯的重要時刻,而鍵盤手 Roger O'Donnell 也在這張專輯中回歸。

專輯中包括〈 Alone 〉在內的五首歌曲曾在 2022 年和 2023 年的 《 Shows of a Lost World 》全球巡演中演唱,多樂器演奏家 Perry Bamonte 也在此時重新加入樂團,但卻沒有出現在這次的專輯中,因為大部分錄音工作都已在 2019 年完成。

專輯中的所有歌曲皆由 Robert Smith 作詞、作曲和編曲,在創作過程中,他很難為 〈 Alone 〉的歌詞 找到合適的意象,所幸最終意外從 Ernest Dowson 的詩歌 《 Dregs 》中找到了靈感。


【專輯封面】



Smith 選擇斯洛維尼亞藝術家 Janez Pirnat 於1975 年創作的雕塑作品 Bagatelle 作為專輯封面, 由於專輯的主題是關於誕生與死亡、開始與結束的內在本質,因此封面的雕塑看起來既像是在製作過程中,同時也像是在經歷破碎和衰敗,似乎與這個主題非常吻合:

「我看到了這個頭像,它就像是從岩石中自然浮現出來,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我心想就是它了,這就是專輯封面,這就是我想要的形象,我也不知道原因。」

在尋找這位雕塑家的過程中,Smith 得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我打開了筆記型電腦,在網路上查找關於他的資料,發現他在我搜尋的當天去世了!這則噩耗讓使用這個雕塑作為封面看起來就像是命中注定。我通常不會相信這種說法,但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巧合,也使我的想法更加堅定。」



隨後他聯繫了 Pirnat 的遺孀,她不僅授權 Smith 使用雕塑作為封面,還直接把這件作品送給了他:

「它是手工製作的,花了很多心血和心思,一件美麗的藝術品,能引起我的共鳴。」

【全專輯歌曲介紹】

〈 Alone 〉是專輯的首支單曲和開場曲,整首曲目的進行皆籠罩在一股緩慢燃燒的氣氛中,隨著節奏和弦樂來回摩擦,以及吉他憂愁音調的襯托下,率先帶出專輯的自省內涵。

關於歌曲所代表的重大意義,Robert Smith 在先前一份聲明中透露它是打開專輯的鑰匙:

「我一直在努力尋找合適的開場,用獨處這個簡單的概念進行創作,完成這首歌曲的當下,我就知道它會是開場曲,我感覺整張專輯都集中在它身上。」


〈 And Nothing Is Forever 〉的靈感來自 Smith 在某人臨終前許下的諾言,其中大調弦樂和合成器的遞增方式與 1992 年的 〈 A Letter to Elise 〉可以說是如出一轍。在這張專輯中,聲音緊密環繞著我們,但卻不會令人窒息,也表明 The Cure 早已經悄然超越了後龐克的範疇,開始向後搖滾樂發展,不禁令人想起 MogwaiExplosions in the Sky 等樂團。

他們讓器樂呼吸,在人聲出現之前的幾分鐘內全力營造氣氛,特別是吉他手 Reeves Gabrels 和鼓手 Jason Cooper 的巨大音量帶來的戲劇張力,以及 Smith 的歌聲在迷霧中的引導,成為了構成這張專輯的制勝法寶。


〈 A Fragile Thing 〉為專輯的第二首單曲,曾於 2022 年 11 月 4 日在意大利首次現場演唱,一首廣闊無垠的精彩搖滾傑作,Smith 也分享了他對這首歌曲的看法:

「這是專輯中的 "情歌",但它並不是一首真正意義上的情歌,就像〈 Lovesong 〉一樣......它講述了愛是如何成為最持久、最強大的情感,具有高度的韌性......但同時也難以置信的脆弱。」


〈 Warsong 〉如其名代表專輯更為黑暗的一面,情緒起伏就像是一團巨大的噪音沼澤,一不注意就已深陷其中無法脫逃,Smith 標示,他寫這首歌曲的初衷是來自 "一個和我鬧翻、和好、又鬧翻的人",以及人際關係中固有的衝突,在過去數十年裡,有多達十幾位音樂人曾在 The Cure 中演出,其中許多人離開後又回到了樂團,因此這首歌到底所指是誰,實在無從考證。

另一點值得注意的是,總長4分17秒的 〈 Warsong 〉若放在1979年首張專輯《 Three Imaginary Boys 》中會是最長的一首歌,但在這張專輯中卻是最短的一首,而歌詞:「我想要你的死,你想要我的生(I want your death, you want my life.)」也正是這張專輯中最能體現 Smith 精闢用詞的完美範例。


回來說到吉他手 Reeves Gabrels ,其最著名的經歷便是他曾與 Davie Bowie 組成樂團 Tin Machine,展現他獨特的樂句和尖銳繁雜的吉他演奏特色,在 2012 年成為 The Cure 正式成員後則收斂了許多,然而在 〈 Drone:Nodrone 〉中那股狂野、不和諧的吉他風暴又再次席捲而來,明快的節奏顯得完全是專輯中的異類。


2022 年 10 月,The Cure 首次在現場演唱了〈 I Can Never Say Goodbye 〉,Smith 以此來緬懷哥哥 Richard 的離世,他表示自己一直在努力平衡當時難以壓抑的情感:

「我用了很多不同的方式來寫這首歌,直到我找到了一個非常簡單的敘事方式,講述了他去世當晚所發生的一切。」
「我試圖在事件發生後的慟哭中取得平衡,並將其中適當的部分融入歌曲中。有些早期的版本過於浮誇,但我覺得它們很棒,但當我把它們唱給別人聽時,他們會覺得太誇張了,我意識到自己做不到,在現場演唱這首歌時,有時真的會讓我崩潰,要不被情緒征服真的很難。」


貝斯手 Simon Gallup 是除 Robert Smith 之外,樂團最資深的成員,他從 1979 年起就加入 The Cure,在80 年代中期以及 2021 年曾二度出走後回歸,他那巨大壓迫的沈重低音一直是樂團的重要組成元素,在這張專輯中也成為混音和聯繫一切的核心,在 〈 All I Ever Am 〉中,Gallup 也獻上了一段相當動聽的旋律。

雖然看過樂團在 2023 年巡演的樂迷一定對專輯的大部分內容耳熟能詳。不過,該曲與 〈 Warsong 〉以及 〈 Drone:Nodrone 〉皆為巡演時未曝光的作品。


閉幕曲〈 Endsong 〉的創作靈感來自於某個星光璀璨的夜晚,這讓 Smith 想起了 1969 年阿波羅 11 號登陸月球時,他與父親在後花園觀星的回憶:

「我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輝煌的黃金三十年裡成長的,在我出生時,這個世界一年比一年好,似乎走在正確的軌道上,登月也是其中的一部分。然而1975 年我 16 歲時,世界似乎陷入了停滯,從那時起,世界便一直在走下坡。」

【結語】



《 Songs of a Lost World 》有一種宣洩式的淒涼,有一種史詩般的悲觀,有一種情緒化的渲染,結果卻也意外振奮人心,它將強烈的失落、悲傷、焦慮、憤怒和自我懷疑等轉化成了一張宏偉的作品,就像向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揮舞著拳頭,喚起了人們對痛苦折磨的反抗,在擁抱黑暗的過程中,為我們提供了治療。

這是曾迷失方向的樂團一次誠實真摯的回歸,我無法斷言其他樂迷該如何去看待,但對我來說,他們帶來了一張值得反覆聆聽的專輯,安撫我們不可避免的人生終點,將漫長的告別和精神痛苦轉化為可親近的藝術,一份無以回報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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