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用什麼姿勢看川端康成的「美麗與哀愁」,一本一直以為很快就會閱讀也理所當然要讀的名著結果留到現在。案前規規矩矩坐了一會兒,總覺得哪裡不舒坦,索性躺在沙發上。
翻來翻去,筋骨酸痛,墊著抱枕,找了一個最慵懶最不用力的姿勢。
想想,又是哪兒不對勁。
聲音。
少了音樂,無人諾大的空間,四方上下寂然不動。
我把落地窗門打開,才發現原來窗外雨瀟瀟,風雨如晦。
與書的內容一致,寂靜在風雨環伺中悄然地發展,徒兒惠子的美麗與繪畫師父音子哀愁之間互相交錯糾葛的情慾,但是這情慾不只在師徒之間,而是二十四年前音子與有婦之夫大木一段情衍生而來的嫉妒與報復。
二十四年間大木運用昔時與音子邂逅,產子,夭折的題材,成為暢銷書的作者,另一方面遭受情慾折磨,一度進出精神病院的音子似乎擺脫了少不經事的苦練,有著畫家的光環收了富家女惠子當徒弟,卻促使聰穎的惠子運用自身的美麗風韻刻意周旋於大木父子之間,用情慾的遊戲報復當年大木對音子的傷害。
有了惠子的美麗、曾經兩情相悅的美麗,另一面其實哀愁的是師徒之間彼此的妒忌、父子之間因為惠子的存在而逐次擴大的矛盾。
川端康成對惠子性格的描述,普遍存在於日本文學男性作家對女性執著的判斷裡。如同吉田修一在「湖畔的女人們」中,長照機構裡的看護員佳代似乎沒有任何理由地對刑警圭介莫名其妙情慾上的需索言聽計從。
當然惠子不是佳代,拿這兩本書來比較,某種程度上是不倫不類。可毋寧說是惠子的主動出擊,周旋並玩弄挑起大木父子之間倫常混亂的遊戲,那一種扭曲與執拗,與佳代竭力滿足圭介的心態,可能是我們一直無法理解抑或是女子令人迷戀的特質吧?
那一種糾結,讓我們如高空中墜落,經過了走不出來的種種情慾,止不住地持續掉落,而沒辦法期望有一雙溫暖的手在適當的高度接住我們,直到我們跌在地面,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