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般的多變形象及其黑幕:我讀《川島芳子:男裝麗人的時代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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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封取自網路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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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的反派角色魅力,使川島芳子不斷再現於銀幕

在近代中日、日滿關係這段複雜糾葛的亂中,川島芳子這樣被設定為反派角色鮮明的女性,生前死後,一直是各界從未停止關注的人物。

出身滿清皇室肅親王家族,日後投身滿蒙獨立運動,為關東軍從事間諜活動。圍繞著男裝形象、迷霧般的私生活,以及戰後遭到國民政府以漢奸罪名槍決後的生死謎團,使他總是以這些形象,屢次再現於電影、電視劇,以及紀錄片或報導中。

梅艷芳、江角真紀子,都曾詮釋過川島芳子

有「百變天后」之稱的已故港星梅艷芳,曾在1990年主演過同名電影《川島芳子》,詮釋生前也有多變形象的川島芳子一角。

梅艷芳所飾演的川島芳子(Photo Credit : 網路)

梅艷芳所飾演的川島芳子(Photo Credit : 網路)

2003年,朝日電視台推出的開台45週年紀念劇《流転の王妃、最後の皇弟》劇中,擔綱飾演川島芳子一角的則是江角真紀子。

江角真紀子所飾演的川島芳子(Photo Credit : 網路)

江角真紀子所飾演的川島芳子(Photo Credit : 網路)

此外,NHK電視台也曾在2010年的「歴史秘話ヒストリア」節目中,製播過「王女はなぜ女スパイになったのか?──男装の麗人・川島芳子の生涯」的主題。

川島芳子傳記的繁中譯本與再版

已故日本著名作家上坂冬子(1930–2009),曾在台出版《東京ローズ:戦時謀略放送の花》、《虎口の総統:李登輝とその妻》兩部著作,而為台灣讀者所認識。

這部川島芳子傳記《男装の麗人:川島芳子伝》,出版於1984年,其實也並非新著。2015年底,原著以《亂世的犧牲者:重探川島芳子的悲劇一生》為書名,出版了繁中版,及至2022年,又經過重新修訂,以《川島芳子:男裝麗人的時代悲歌》為繁中書名再次發行。


川島芳子在日滿關係與滿蒙獨立運動中的情報與看板角色

上坂冬子先從肅親王家族,從清末至二戰後,與芳子的養父川島家,以及日滿雙方錯綜複雜的人際網絡談起,由此鋪陳出芳子在幼年東渡、求學生活,至承繼滿蒙獨立理想,最後以漢奸之名受審,各階段的轉折與生命經驗。

1932年,關東軍通過芳子,在上海策動了「日蓮宗僧侶襲擊事件」,導致上海事變爆發,成功的將國際視聽,由滿州事變轉移到上海。

由於堅信需要透過日本的力量復辟清室,讓關東軍得以反過來利用芳子的前清皇族的身分,從事情報工作,以及滿洲國的運作。

芳子出任安國軍司令時的軍裝形象,與1933年率軍參與熱河事變,其實只是日軍的宣傳效果,軍職與戎裝,皆徒有虛名。

1933年在錄音室的川島芳子(Photo Credit : Wikipedia)

1933年在錄音室的川島芳子(Photo Credit : Wikipedia)

難以擺脫日軍操弄,戰後成為國府官員甩鍋下的犧牲者

而芳子雖然協助關東軍,支持滿州國,卻也並全然非言聽計從。

受到關東軍疏遠而返回日本的芳子,曾多次於《婦人公論》撰文,並搭上村松梢風以他的故事所改編的小說《男裝の麗人》一書的暢銷順風車,吸引媒體關注的目光,企圖讓日本軍方再度意識到自己的影響力。

芳子時而聽命,時而任性妄為,依違在日本軍方的操弄之間,又無法擺脫這種被操弄的命運。

十五年戰爭期間,芳子也曾經由國府官員所洩漏的情資,得知國聯對滿州國將採取否決的態度,他也曾提供管道協助藏匿向她洩漏情資的國府官員。而這些人在戰後,惟恐被牽扯上通敵之嫌,遂將芳子列為除之而後快的對象。

於是,芳子注定成為日中戰爭中,與戰後中國民族主義大旗下的亂世犧牲者。


槍決後公開示眾的川島芳子遺體(Photo Credit : Wikipedia)

槍決後公開示眾的川島芳子遺體(Photo Credit : Wikipedia)

川島芳子之所以在生前死後,仍留給世人多變且戲劇化的形象及身分,甚至多與間諜、漢奸,及其自身私生活的問題牽扯不清,主要是包括日本關東軍、滿蒙獨立運動者、國民政府等「黑幕」,從中形塑與操弄的結果。


關懷底層,營救部屬:川島芳子也有這樣的一面

上坂冬子試圖跳脫男裝麗人、日軍間諜與漢奸汙名,根據大量報刊、書信與時人著作,並走訪芳子在中日兩國親友與部屬,重新建構更為真實,也更不同於過去所認識的川島芳子。

東興樓老闆時期的川島芳子(Photo Credit : Wikipedia)

東興樓老闆時期的川島芳子(Photo Credit : Wikipedia)

芳子在過去未能被了解的人性化的一面,在本書獲得呈現,像是其所抱持的復辟理想雖然顯得不合時宜,也很難與當時中國的實際情況相容,卻也擁有希望民眾幸福的理念:

……為了那些沒人同情、失去家園田地的滿州百姓們,我懇請尊貴的日本女性們對他們投以同情的眼光。可憐的百姓們並無罪過,卻過著悲慘的生活。
日本的士兵會被當成護國英雄,祭祀於護國神社, 但我的部下卻只能埋在荒野蔓草中,誰也不會看他們一眼。

戰後的芳子,即使漢奸罪名入獄,仍然保持冷靜的態度,盡可能由自己背負所有罪名,幫助下屬與諸多舊識逃離牢獄之災,盡力減少因為自己而受牽連人們。

這位在中日近代史上充滿爭議的女性,在作者重新爬梳之下,其人性化的一面得以被呈現,足見她並非過去所認為的奸惡之人,

滿人為何成為漢奸:川島芳子的真實與幻象

關於圍繞芳子周遭的眾多流言蜚語,像是性侵疑雲、短暫婚姻的始末、私人感情生活,與被槍決真相等,受限於資料與證詞,作者在書中只能用相對客觀的方式,羅列各種過去的通說,與自己訪談相關人士的所得,而未能有確實的論斷。


跨國流轉間的身分認同與選擇

上坂冬子歷年的書寫中,不難發現她長期對於女性在跨國界流轉中的身分認同,以及受戰爭牽連的命運與經驗,有著高度的關懷。而這部《川島芳子:男裝麗人的時代悲歌》雖屬舊作新刊,在終戰將近80年後的今天讀起來,仍能有不同的意義與啟示。

當歷史被化約得單純而容易理解,人們在當時面對選擇的背後,所牽涉的各種複雜脈絡,亦隨之被隱而不顯,川島芳子又何嘗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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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史的寫作課、足跡與人間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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