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的版稅：你願意當韭菜嗎？ | 隨筆

新年即將到來，身為寫作人，難免會牽涉到敏感的問題，比如說銷售報表或版稅。這多年來，我潛心研究版稅，有心練功，無心練成，如今大腦如同電腦斷層機，能夠掃描各家出版社的會計部門。

首先，我必須要推崇台灣的城邦出版集團和遠流出版公司，因為他們都按時發給作者版稅。至於台北市郊外的一家出版集團，則曖昧不清。比如說你詢問該家的編輯，是不是有每半年告知銷售情況？編輯會有點不好意思說：「喔，沒問題，你可以申請啊！」

問題是一般作家都不好意思提到錢跟版稅的敏感問題，看來這真是所謂的「戰略模糊」。

記得這位反穿皮襖的編輯曾問我：「辜老師，你那本21世紀的流行時尚，我們有沒有榮幸出版？」

一聽之下，趕快顧左右而言他，笑道說：「妳這件皮夾克很棒，人漂亮又會打扮，實在深得上帝的眷顧！」

她一臉狐疑，有點靦腆說：「謝謝老師的抬舉！平時常常對上帝祈禱，希望祂帶來好運，畢竟神愛世人。」

聽到上帝，感覺有點飄飄然，畢竟光是祈禱，版稅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話不投機半句多，酒逢知己千杯少。只好找理由 byebye，心中默念——下輩子見！因為貧道不想當韭菜！

有一些中型出版社不斷地出書，可是社內的編制只有兩三人，我是懷疑他們到底有沒有按時計算版稅並發給作者。前幾天，碰到一位筆名「酸奶」的作家，他已經出了好幾本書，本身是南部的公務員，閒來之餘，從事寫作，其精力之旺盛，令人敬佩。

不過他卻一直抱怨天天注意博客來的銷售排行榜，一度衝到二十多名，可是一到年底也搞不清楚到底自己的作品賣了幾本？除了第一刷之外，從來也沒有領到任何版稅。

他一臉不悅說道：「辜老！你給我評評理呀，寫作真的很辛苦，但我們就是臉皮薄啊，又不好意思跟編輯提到版稅的問題。」

「哎呀，我說酸作家，幸好你每個月可以領到薪水啊，否則你恐怕要去當乞丐啊，對不對？」

「是的，你用乞丐來比喻，倒是蠻有趣的。」他噗哧一笑。

「當年法蘭西作家伏爾泰，其實他就是經常買彩劵，賺很多錢，後來又放高利貸給貴族啊，因為打仗也需要錢。流亡到瑞士還買了兩棟古堡，畢竟他有一位精明的經紀人幫忙理財，因此他晚年頗為自豪，強調幸好玩起金錢遊戲，玩得很順利，否則恐怕也只能當乞丐吧。」

「這個說法還蠻有趣的。問題是說有些出版社真的都是這樣玩檯面下的小動作嗎？」

「也未必如此啊，他們面對一些名作家，知名度高，勢力大，比如說白先勇余英時等人，他們一定是會按照時間交付版稅。即使到了80大壽壽也會擺一桌來孝敬一番。」

「原來如此，今天上了人生第一堂地震課！」

「但人要出名，不容易呀，偶然意外，有時候要各種原因的配合，你要認識媒體老闆或是一些晚輩不斷地吹捧，以及研究生寫論文，加上媒體不斷放送錄音帶。我建議你還是直接挑明，要求他們傳給你銷售報表。」

「這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啊，人家出版社總編輯又那麼樣溫良恭儉讓。」

「嗯，既然臉皮依然這麼薄，那我就建議你將來就找城邦出版集團算了！記得他們已經搬到南港了，搭捷運非常方便！祝福！」我有點無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