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契約-4

穿著舊時襯衫牛仔褲，以為政源會認出他也有一件同款衣服，但他沒有。站在他面前，他還以為我是陌生人。和他打招呼，他一臉狐疑還問先生你是？我說我是舒才，他完全不相信。我提起那些發生在我們之間的大小事，說好不讓人知的糗事，像是大學時代見面，吃了路邊攤，他內急找不著廁所，拉在褲子裡的。他大學時代交往過的女生。我一直說到他相信眼前的我真的是他高中同學葉舒才為止。但他只認為我是經歷了一連串的整型手術才變成這樣。

男人的友情是可以跨越時間距離甚至外貌的。

我們很快就像從前般，只是今晚我和政源見面。其實我想跟他聊的事，在西餐廳裡我一直說不出口，所以只好讓他一直說著他最近的事情。

政源是間研究所的助教，他說著他工作上的困處。我只能像以往一樣聽他抱怨、讓他紓解心情。「你呢？怎麼不說你的事情？怎麼突然整型，中獎券發財了？」我說我沒辦法在這種場合說出口。所以，便帶他來家裡。從刷卡買單到坐上我的車，他真覺得我是暴發戶！我面帶憂愁的說我和魔鬼簽下了契約，變成現在這樣。

「你現在住得好豪華喔。」政源說著。我的別墅在陽明山附近，獨棟，有庭院、有泳池的。他一進門，便是大呼讚嘆。「跟魔鬼訂下契約，就可以得到這麼棒的房子還有用之不完的財富！真好。」我一臉苦笑。「等你知道事情真相後，一點都不好。」走進大廳，我們坐在沙發上。奎先生帶著人端了泡好的茶與點心出來。

「連管家、傭人都有了，還不好啊！」

「政源。」等奎先生他們離開。「可是祂如果要走你身上的某件東西，我想你也不會想要！」

「什麼東西？」我開始冒汗，我真的說得出口嘛？我吞了口口水。

「是什麼啊？」別過頭，「是……」我說不出口。

「到底是你身上什麼東西？我看不出來你缺了什麼東西啊！」我站了起來，想要離開尷尬的場面。他抓住了我的手。「憑我們的交情，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甩開了手。「這不是交情深，就說得出口的！」我低著頭。「這關係著男人的尊嚴！」

他沉默了會，緩緩地開了口：「……難道……難道是……」

我想他猜到了。「……嗯……」

他緩緩地伸了手，往我的胯下。他笑得僵。「你在開玩笑吧！」

我搖搖頭。「你現在摸到的是一團內褲罷了。」

「脫掉你的褲子，讓我看看。」

脫褲子！我有點驚訝。不行，我沒有讓人看過契約後的下體，就連我自己都沒認真、仔細瞧過。「不行！」

「不行，政源。我不能讓你看。對不起。」

「舒才！我們又不是沒看過彼此的裸體，你忘啦，那次你在我那邊一塊裸睡，還被我室友以為我們是同性戀，你忘啦！」

「政源，這不一樣。我現在的身體就連我自己也都是陌生的。」

他拉著我往樓上走。「到房間去。」在我那間很大、很寬敞的臥房，沒有開燈，只有微微月光倒影的房間。政源一進了房間，開始脫自己的上衣，打著赤膊。

「你幹什麼？」

「脫衣服啊，坦誠相見。這樣你總不會覺得你吃虧吧。」他脫了上衣、脫了卡其褲。只剩條內褲。

「你不要再脫了。」我有點激動。他不理會我的激動，脫了身上最後一件白色內褲。月光在他身上。

我看著眼前赤裸的沈政源。赤裸的男人。他的胸肌、他的腹肌、他的手臂、他的大腿，還有他的男性生殖器官。他才是完整的男人。我激動地流著眼淚。

「你要是個男人，你就給我脫。」

於是……我脫去了上衣，露出了上半身。就上半身而言，根本看不出任何異狀。我的肩膀比政源來得窄些，胸肌、腹肌跟政源比起來算是相當明顯。我看了看政源。他盯著我的上半身，目不轉睛，「脫啊，看我幹嘛！」他搞笑的樣子，讓我笑了出來。

「政源！」

「我只是想讓你放輕鬆好嘛！你看你全身肌肉繃成那個樣子。」

「你又知道囉！」我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那瞬間，我們兩個像以往一樣損來損去，你一句、我一句的。他搖的身體甩著陰莖還有些充血。「你幹嘛一直盯著我老二看啊！你沒有啊！」他擊了掌。「對喔，我忘了，你真的是沒有老二的男人。」他拍拍我的肩膀。我用力地往他胯下一抓。「啊！」的幾聲，他抱屌退後了幾步。「沒屌的，想摸摸我的屌就說一聲嘛！我可以讓你回味以往手的充實感。」他還用手做勢上廁所的樣子。

「你給我記住！」

「好啦。該脫的還是要脫。」他這句，又讓我的表情沉重了起來。

我吸了口氣。夜裡，沒有任何的聲音。房間裡僅剩兩個男人的呼吸聲。月光。我彎了腰，脫下身上的最後一件。政源的表情。呆滯了三秒鐘有。他走到我面前，蹲了下去。「你腿張開。」

「幹嘛！」他仔細地打量著我的身體。他的視線讓我覺得非常不好意思，也覺得很奇怪。被一個男人這樣地注視，真的滿奇怪的。

「如果你沒脫下內褲，真的。真的，看不出來……你的外觀是個男人，可是……」他的手伸向我光滑無毛的雙腿之間。我看著他。他停止了動作。「可是，你的下體……」

「你的下體……」他又重複了一次。「跟女人的好像……」不會吧？！說實話，這麼多天來，我從來沒仔細看過這個新的器官。我不想也不願意。我知道有個洞。我以為是被割掉男性生殖器官後留下來的洞。

 「女人的？」我低下頭看著他。他的觸摸給了雙腿間奇妙的異感。

「對啊！我雖然不是唸醫的，可是你這再怎麼看，就是像女人的……」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我們僵持了些許。「好吧。」

我們坐在靠窗戶的沙發上。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發現政源眼睛一直盯著我雙腿之間。「幹嘛！」我立刻夾緊雙腿，雙手遮掩。

「我好奇嘛！想多看幾眼……你那邊真的跟女人的一樣嗎？」

「問這幹嗎？」

「別緊張，你瞧我的老二又沒有因為看到你那邊而勃起。放心啦，我又不會強暴你。要強暴你，早就在你還有那一根的時候，就插爆你的小菊花了。我可不想跟你搞。」

「政源……」我被氣到說不出話來。

「好啦，講正經的。你最近身體除了這個外，有沒有其他的異狀？」我把今天早上出血的事情告訴了政源。「會不會是女人的月經？」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的身體都變成這樣了，當然有可能是月經！」

「不。」我的頭腦一陣暈眩，彷彿聞到腥血味，想嘔吐。

「最好找醫生檢查檢查。」

「你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上醫院檢查！」

「醫生的事情交給我。你不用擔心。」

「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怎麼會遇到魔鬼？簽下這樣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