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過世後不久開始,將近20年病磨接踵而來,工作之外的陪伴照料早已心力交瘁油枯燈竭,卻仍拖著一身痠痛隅隅獨行盡己所能,每當夜眠之際總盼著充當先行者,但人生並不是想走就能走的,留下的必有其未盡的使命。
因此,拭目以待也算是希望,困苦之中含笑迎接晨曦,日裡又是另一種承擔,
那至少是可預期的,總有事了之時。
回家又是背負,一再思考何以釋懷之,如果金錢能解決的,無妨散盡區區家財,如果是孽緣難以解脫,也度過數十年,就算是怨憎會,也是忍辱波羅蜜。
尋一出口而豁然開朗,若再抑鬱終成疾,豈是自作自受自找的。
夜雨絮絮叨叨纏綿不歇,凌晨兩點醒來已數日難已深眠,忐忑恐於突發狀況,
叫救護車是最不得已而為之,而她一直在我臥室門外坐眠,不可理解的舉止,
回樓上睡覺不是更舒服嗎?
雨聲裡聽不到她的氣息,已過了五個小時,若論這種毅力真是佩服,
卻使我一度懷疑某些心肌梗塞的病例猝然一去,而猶豫著是否嘗試呼喚?
但又細思之,應不至於這般善罷干休。
默念佛號心經金剛經隻字片語,盼著她趕緊上床休眠,這種沉悶施加的無形壓力,已使我無措又惶恐,畢竟過往的經歷依然心有餘悸。
早已讓出二樓的地盤,無非是期以平靜自過平常,一段相安無事之後,其勢力得寸進尺霸凌而下,我還有離家出走顛沛流離流浪去的勇氣嗎?
若這一切本非我所有,何來失去,因為懦弱才刻意追求灑脫,知易行難自我矛盾的執迷不悟。笑著面對人來人往,如同透露的陽光,不去理會憂慮的烏雲何時再度遮蔽,所能過的只有當下,昨日的噩夢縱是驚滔駭浪,今日的我不也照樣呼吸吃喝,誰又能知曉明日的變局,命裡一直有無限的可能,悲歡苦樂電光火石一瞬間,逆風而行逆流而上迎難而安方為人上人。
春天早就來了,卻是冷熱無常不時風雨日照交替,苦楝花已落的一路如似先行祭奠清明的前導,江河悠悠,晨漲晚退,龜山島依如老僧入定端凝人世匆匆。
久違的一口酒,或助眠或止痛或為抒懷而續杯,那26天的滴酒未沾,只是稍微調整一下飲食方式及歇筆,於己並無所礙,至於隱疾若不再嚴重影響且可容忍,暫以得過且過將朽之軀,無須過分關注。
人間的苦難何其多,身既遭罪,心又何必隨其受之,厭世戀世皆須離世皆不可取,葉落花謝不可留,逝去隨風焉知來日天涯海角再相逢。
202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