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圍人家四周的稻子收割了,畝畝剪的像國中髮禁時期的五分頭般,
也正是彼時於暑假期間放蕩於田野的季節,撿稻穗抓田螺蝌蚪摸蜆兼洗褲,
從兒少伊始由海邊浪遊到濕地間,便是自己的江山。
溫泉溝旁有的尚未收成,其間散落幾處棚架,錦簇的黃花蓬勃著正在孕育絲瓜的誕生,田間的抽水站、幼兒園、咖啡廳、民宿、釣蝦場、竹叢聚落人家,
高架的公速公路由北到南筆直從上劃過,於藍天白雲晨曦之下,承載著往來的繁榮,
遠眺西山叢林間的學院建築群林立坡地,
與山嵐悠悠靜謐的像是一幅無聲而微微流淌的畫,一如堤路旁的大江東去。
每每來的早,集市像是剛醒來的慵懶,幾百公尺長的老街猶在梳妝打理之中,
也有早起的三教九流零星散置在早餐食鋪,儲備今日於塵間消耗。
太子爺廟的跑馬燈,依然滑動彰顯著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紅色字幕。
早早坐定,依序而來的仍是那幾個熟面孔毫不偏差,點頭致意或互道早安,
不管緣深緣淺都見過說過識過,就算是毫無交情(集)也是緣分。
昨日中心自辦業務教育訓練,今一早便傳來幾位確診者,
於是請假的快篩的人人自危,至於是否會影響到業務正處於人力吃緊之際,
應該不會有人去擔心了。
黃昏的時候颳起微熱的陣風,乾枯的落葉紛紛打滾奔竄向每個避風的角落,
掀起的塵埃浮粒再度翻騰,悠悠江水波紋如鱗片蠕動於潮漲時分,
釣客的浮標勾勒著倒映滿天霞光,扁舟笠翁孤獨梭巡,雙槳划向暮色也划入岸泊。
對岸窪窪池田,曾經風光的水車不再旋轉於蝦族富饒的營生,
寂靜的像一塊塊碑石涅槃的墳塚,池水碧綠或清澈,或深或淺養魚養海藻,
寮仔早已棄之不顧如同海堤上的碉堡,曾經的高朋滿座酒菜盛桌,
粗獷狂野的喧笑豪飲,一如枯葉般,紛紛打滾去向不知的角落,
誰還會記起於此杯酒高談闊論的王兄柳弟與其後續的命運如何?
時代一直往前演進,人也接踵不斷漸次的埋葬,不管是何季節颳起啥樣的風,
時空恆是如此冷眼淡定,人世間一切像是一場家家酒,人人都曾做過的夢,
玩過的遊戲,誰會當真?愚痴者便是。
半癡半愚猶情執,妄想雜念也難捨;
莫再問人生幾何?不如沽酒自高歌。
20220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