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世紀,波蘭王國。這個故事,從撬牙齒拔指甲開始...
那天曾擔任漫畫編輯的同事,推薦了她最喜歡的漫畫給我 -《地|關於地球的運動》。故事背景是「地動說」的證明,也就是 15 - 16 世紀期間的天文學家們,推翻 2000 年來宗教認定世界的中心是地球,希望藉由觀測與科學證實「地球在轉動」的過程。原先以為這個主題應該類似《新石紀》帶點追求知識的熱血感,但出乎意料的,這個故事確是由殘忍的酷刑開始。儘管血腥的鎮壓與殉道者的絕望充斥整個故事,但《地|關於地球的運動》在故事編排中確實是我前所未見,他傳遞的中心思想「真理的美,值得追尋」、「人類追求知識的夢想,會一直傳遞下去」,又彷彿是自然界本身,殘酷又壯闊,甚至十分「美麗」。
我認為值得推薦給任何欣賞獨特故事的人。因為故事呈現方式本身就很震撼,心得分享不想劇透太多以免損害觀賞樂趣,因此建議已經看過,或是想對故事呈現方式多一點預期的人再往下讀。
----- 以下防雷線 -----
當故事的主角拉斐爾,以輕易遊戲人間的神童姿態登場時,我還以為故事會是以男主角鬥智鬥勇,突破當代宗教桎梏證明真理為核心展開。然而,當年僅 12 歲的少年在第一集就領了便當,我發現這個故事跟想像中很不一樣。
拉斐爾因為從「異端」手上獲得了研究「地動說」的石箱,以及被星空的美麗所感動,自殺身亡。然而他留下的石箱與信件,卻鼓動了其他研究者。本來對人間毫無留戀,一心只想死去上天堂的「代鬥士」奧克茲,因緣際會獲得了代表異端的項鍊,並帶著死去同事的願望,找到了「追求特別」的天才神職學者巴德尼。巴德尼曾因為傲慢與執著異端研究,被燒去一隻眼睛。儘管如此他仍執迷不悟,追求著證明自己獨特性的知識。在與地動說相遇後,巴德尼與奧克茲與年輕的研究員少女約蘭達相遇。身為女性的約蘭達在當代不允許被發表研究,但她撰寫了出色的宇宙論文,並且將兩人引薦給擁有歷代觀測知識的大學者皮耶司特伯爵。獲得了伯爵的資料後,巴德尼證明了地動說的存在。然而,知識的希望還來不及傳遞,絕望卻先行一步 -- 10 年前處死拉斐爾的異端審判者諾瓦克,正是約蘭達的父親。他立志一生都要消滅異端與宇宙論,因此絕不會放過接近女兒的巴德尼與奧克茲。
巴德尼與奧克茲最終被吊死。巴德尼的研究隨著火焰焚燒殆盡,但他在死前卻安排把非研究者的奧克茲手書《地|關於地球的運動》印在 60 個流浪漢頭上,讓「感動」有些許可能流傳。與此同時,約蘭達受到父親諾瓦克的敵人 -- 安東尼主教誣賴為異端魔女,從此人間蒸發。三人的研究,似乎在歷史上不留痕跡。
在 25 年後,宗教斂財引發的不滿讓暴力衝突更加頻繁。「異端解放陣線」隊長施密特奉命找到了《地|關於地球的運動》抄本。在爭奪書籍時,邂逅了聰慧的遊牧少女杜拉卡,她一心想靠知識賺大錢。一行人與「異端解放陣線」組織長會合,他們的目的是要以當地的新技術活字印刷,出版《地|關於地球的運動》,解放知識。然而,異端審判的軍隊尾隨而至,組織長 -- 當年倖存的約蘭達自爆身亡,與再度追殺地動說的父親諾瓦克擦身而過。
杜拉卡繼承了約蘭達的想法,帶著書與活字印刷模,在施密特掩護下好不容易逃進教會,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安東尼主教改變對地動說的宗教裁定,準備一起印刷書籍發大財。原以為地動說可以就此翻盤,追殺地動說至天涯海角的諾瓦克卻尾隨而至,刺殺兩人後在燃燒的教堂內身亡。臨死前,他才知道堅信一生的「地動說為異端」信念,也許就只是世俗宗教的認定罷了。信仰,原來一文不值。
杜拉卡最終勉強寄出了約定的信件,而後看著曾感動施密特的朝陽死亡。她看不到,也不會知道,這封信究竟寄給何人。最終,自拉斐爾死去的 35 年後,年輕的麵包店學徒阿爾伯特·布魯澤夫斯基,在遙遠的另一個城市開始了地動論的研究。而歷經多年以後他成為學者,在他的眾多學生中,哥白尼將地動說發揚光大。
在這個主角不斷死去的故事中,知識的光輝與信念尤為閃亮。就像是異端審判者詢問的,那究竟是「什麼」,讓歷代的研究者們前仆後繼,明知道會被燒死、上不了天堂,也要發瘋了似的進行邪惡研究?那究竟是「什麼」,讓研究者們願意犧牲自己,就為了讓「感動」傳承下去?並且,地動說總是春風吹又生,殺死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卻總是有年輕的研究者甘願為了「信念」而死。
在當代,知識的獲取門檻大幅降低。生在自由的民主社會,所有研究也都可以公開討論。因此我們難以想像,那是個什麼樣壓抑的年代,無法擁有知識的人願意拼盡性命,也要接近他們追尋的真理。
看完感受到求道者的波瀾壯闊。並且感受著古代先賢們流血流淚,傳承至今的知識有多麼寶貴。作者用 7 組人的故事,用生命的迭代繼承,描述著追尋真理要付出的代價,非常獨特。
而對我而言,在這時候看到這個故事,我覺得也是冥冥中宇宙的暗示 --
今年,我會前往波蘭,展開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