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革命軍的情操

黃昏的風帶著土腥味，吹過新竹的稻田和那條已經被時代遺忘的石子路。沿路的電線桿斑駁，像是老兵的軍裝，褪色卻依然筆挺。石子路盡頭，一座老舊的校舍立在那兒，門口掛著一塊褪色的牌子——「國民革命軍子弟學校」。

「馮老師，你怎麼又來啦？」校工阿全扛著一把掃帚，邊掃邊嘲笑道，「這學校早就沒了，沒人想念了，老師。」

馮老師沒說話，掏出煙盒，發現裡面只剩下一根。他把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看著遠方的天空。他想到以前，這裡的學生穿著洗得發白的軍服，唱著國歌，踏步進校門。他們不是那些準備前往美國康乃爾的幼苗，而是準備為國家、為民族而戰的種子。

「新竹沒有國民革命軍一條龍學校，」馮老師終於開口，語氣像是沉重的鐵塊。「我們的孩子不再被教導捍衛這片土地，而是學習如何用流利的英語回答美國教授的問題。」

阿全笑了笑，沒有回應。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繼續掃地。這些話，他已經聽了很多年了，每次馮老師來，都會說一樣的話。但這次，他突然問：「老師，那你為什麼不走呢？你不是說，美國的學校比較好嗎？」

馮老師沉默了一會兒，將快燒盡的煙頭丟在地上，用鞋底踩熄。他抬頭望向天邊的落日，說：「因為這裡還需要一個人記得，這裡曾經有過一群孩子，他們不是為了出國，而是為了國家。」

夕陽下，老舊的牌子還掛在那裡，儘管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但馮老師知道，只要他還在，就沒有人能完全忘記這所學校的名字，也沒有人能真正抹去「國民革命軍的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