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測驗中,我看見了自己在母職、關係與夢想裡的樣子
自從成為媽媽後,我發現自己經常在不同的空檔裡找回自己。
一個平常的午後,我陪著女兒在地墊上玩玩具,她正專心探索,而我就在旁邊當土地公,邊拉筋、邊聽 podcast。
那集主持人講到一個心理測驗:「想像你要過一條河,你身邊有四樣東西:背包、猩猩、蛇和鳥,你會怎麼帶著牠們一起過去?」
背包代表責任、猩猩是伴侶、蛇是金錢、鳥是孩子。
我當下腦中立刻浮現畫面:
我背著背包,裡面放著蛇。猩猩和我差不多高,我牽著牠的手一起走。鳥一開始停在我肩膀,後來自己飛到了對岸。
那時我突然笑了。原來我早就用身體記住了這一年的排序。
責任,我背著走。金錢,我藏進責任裡一起扛。伴侶,我願意牽著走,儘管牠有時沉重、有時倔強,但我仍牽著。
而孩子,她會飛——而我知道,我會讓她飛。
如果這四樣只能帶三樣,我會放下蛇。放下金錢,選擇孩子、伴侶與責任。這答案來得太快,快到我知道:這不是理性,是潛意識說了真話。
這樣的遊戲讓我突然好奇起來,於是我又玩了更多心理測驗。
一個讓我走進森林,一個引我穿越沙漠。
沒有人打分數,沒有對錯,只有我自己直覺冒出的畫面:
在森林裡,我一個人走得很舒服,陽光從葉子間灑下來,小鳥在叫。我看見一隻鹿在吃草,聽見我的腳步聲便跑走了。我沒追,只靜靜地看著牠離開。
這像極了我在人際關係裡的模樣。
我總是小心翼翼地靠近,卻也容易因為對方的退縮而停下腳步。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太怕自己會打擾、會讓人逃開。
接著我遇見一片湖水。我沒有跳下去,只坐在旁邊吹風、閉上眼。
就像這一年裡,我在情緒裡做的事——我不擅長立刻釐清情緒,但我願意陪自己靜靜坐著,看著心裡那片水面起伏,直到它自己平靜。
我還看到一間童話小木屋,不大不小。
我沒進去,只在外面拍拍照,像是說「我來過了」。
那也許是我目前對「家」的感受——不是拒絕,而是還沒準備好真的進去,還沒準備好全然交出自己。
或是,那間木屋,還沒真正有人邀我進去吧。
後來,我進入另一個測驗的沙漠。那裡我遇見了一面破碎的鏡子,一半埋在沙裡,反射著陽光。
我看著那鏡子,像是在看媽媽的這一年。
我的確破碎過,失序過,被孩子的哭聲、伴侶的沉默和生活的壓力磨過邊角。
但我還能反光。那就夠了。
我撿到一把金色的鑰匙,像是童話裡開寶箱的那種。我收進口袋,沒有炫耀,也沒有立刻用,只是靜靜地等未來某天找到能開啟它的地方。
就像我對創作的夢、對工作重新定位的想像。還在路上,但我沒放棄。
我還遇到一匹咖啡色的駿馬,沒有裝備,我只是走近,摸摸牠的頭。
這馬,不就是我和我先生的距離嗎?我會靠近,但不強求,也還不確定他是否準備好一起走那麼遠。
但至少,我還在靠近。
沙漠裡最後,我看見一朵水藍色的水仙花,長在泉水邊。那水源源不絕,我摸了摸水,覺得很涼。
那是愛,是給我的,也是我願意給出去的。
不是拔下來捧在手裡的那種愛,而是存在那裡,只要我願意靠近,就能被滋養。
我曾以為這些心理測驗只是有趣,但它們竟讓我安靜地看見自己。
媽媽的第一年,我失去很多,也學會放下一些,但我也慢慢撿回來一些東西——像鑰匙、像陽光、像泉水。
我沒有不見,我只是變成了新的樣子。
鏡子雖然破了,陽光還是能照進來。
那座宮殿也許還空著,但我會慢慢裝進笑聲、哭聲、吵架後的擁抱、孩子第一次喊媽媽的聲音。
我會讓它成為一間真正的家,一間有我的房間在裡面的家。
這就是我,這是媽媽的第一年,也是我重新看見自己的第一年。
我背著背包、收著鑰匙、牽著馬、摸過水、還記得那朵花的顏色。
我還在走,但我知道,這一次,我不會丟下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