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還很年輕的時候,時不時會在附近的好樂迪預約一間房,一個人盡情歡唱一晚上。
我並不是歌喉很好的那種人,但是,唱歌總能帶給我有別於書寫的快樂,十分直白、奔放,可以肆無忌憚地飆破一些唱不上去的高音,想要跳些三腳貓的彆扭舞步也完全沒問題。
更重要的是,我非常享受服務生每次推門進來的特殊眼光,將驚詫掩藏得規矩禮貌,卻不忘在離場前補問一句:小姐,你真的一個人嗎?還是被朋友放鴿子?每一次,我都故意對著麥克風回答,對,我、就、是、一、個、人。我、就、是、沒、朋、友。要、不、要、算、我、便、宜?
不知道那時候哪來這麼多中二的淘氣、白目、還有無聊當有趣的心地。
踏入社會、開始工作,這個秘密的嗜好就此嘎然而止。我還是會應景地和客戶、帶團隊在特別的日子去KTV徹夜狂歡,但麥克風很少被我拿在手裡。更多時候,我關切的是客戶開不開心、等下是不是可以談續約、以及團隊的小朋友有沒有喝得太醉、喝掛了得叫誰來接替。
孩子陸續出生後,KTV和電影院一樣,都是即使路過也不會在心裡產生任何漣漪的所在。知道自己沒時間、沒興致、去不起。以至於我腦海裡的歌單就此停格在令年輕人感到陌生尷尬的九零年代。(PS.我團隊裡的小朋友,已經不知道潘瑋柏是誰,我只好當場google介紹這位歌星。)
所以,我作夢也不會想到,差旅中的兩天晚宴,居然帶我重溫了過去一人KTV的中二夢。
講真的,我酒量遠不如人,玩遊戲也是2266,救場的方式,唯有唱歌一種。老闆絕不是當年KTV少見多怪的服務生,當主持人起鬨,「想聽Landy唱歌!」,老闆跟著擺出Rocker的手勢,「YA!想聽、想聽、想聽!」
那一刻,我想起精通精油芳療的好友Indigo。青部靛的預言,揭露我的2026年,環境充斥著享樂、青春、恣意…這些和我八竿子打不著的元素,就像屁孩都會去的樂園,晚上還可以徹夜音樂祭的那種。
想當然爾,環境如此,想要逆勢而行,恐先滅頂。Indigo因而給出很中二的建議,「啊打不過他們,就加入他們啊!比他們更會玩、更幽默、更調皮嘛!你都認真打拼多久,現在玩一下又不會死!」
好!看著老闆不改青春的臉,我把心一橫,唱就唱!老娘又不是怕唱,只怕唱到後面的人沒時間餒!哈哈哈!
於是,那兩個晚上,我唱了好多歌,有的很老、有的很野、有的很傷。而隨著嗓門與心門越放越開,感覺身體越來越在節拍上,那種只在年輕時才如影隨形的輕盈和放任,又回到了血脈和經絡裡面。
我覺得自己很迷人,綻放在最好的時間,儘管還沒有辦法瀟灑地面對生離死別,已學習融入與接納當下的一切。
我覺得自己很勇敢,願意在工作的場合,顯現出曾經青稚的一面。讓那位淘氣、白目、無聊當有趣的中二生,肆無忌憚地亮相在台前。那代表,社會化的歷程,並沒有讓心中的小孩變得世故,我仍然是當初真摯的少年。
讓自己重回中二的後來,發生了意想不到的連鎖效應。我注意到團隊原本和我一樣抗拒應酬的部門主管,興意盎然地待到最後,在已接近夜半的時間。我知道,那是她對我表達無聲支持的方式,回房前,她向我輕輕吐露,「其實,挺好玩的,重新認識了大家不同的一面。」
而總是和我相敬如賓,客氣得彷彿隔了一層牆的另名成員,從牆的那一頭伸出半個身子來抱著我的肩,「老闆妳辛苦了,妳唱歌的樣子怎麼這麼可愛!」。那天以後,她改變了對我的態度,開始把厚牆卸下來。
原來,領導不只要提得起,更要放得開。願意投入、樂在其中的姿態,比費盡唇舌、拚死傻幹的作為,還要打動人心,同時鼓舞團隊做出改變。既然已經來到這個party,那就想辦法get some fun啊。
這算是認真上班嗎?是、也不是。某部分被深深遺忘和潛藏的我,由衷感謝伴隨這份工作而來的玩樂場合,喚醒曾帶給我無比歡樂、無上自由的中二魂,將自己放回內在世界的核心,盡情伸出手腳、扯開喉嚨,來探索、回應未知的外在世界。
2026,你來吧,我會好好跟你玩,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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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破鑼嗓錄節目也是有夠中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