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在好友Mercy 聚.光者的引領與Adeline的陪伴下,我第一次接觸了靈性桌遊「蛻變遊戲」,由於對玩法一無所知,於是抱持著一張白紙的心態前去。
實際接觸之後,我慢慢了解「蛻變遊戲」的精髓,就像一趟探索個人課題的旅程,透過和夥伴的互動,穿越人生中的靈感、障礙、痛苦與奇蹟,精確反映出個人的優勢和盲點,為眼前的挑戰帶來新觀點。
時近歲末,我老掉牙地寫下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主題:「如何在現在的工作中,得到成就和滿足?」,依照遊戲設定,我必須一一經歷身體、情緒、心智、靈性等四大層級的洗禮,最後得到關於主題的終極覺醒。這個遊戲的神奇之處,在於每一次抽出的牌卡,所對應的靈感或障礙,都會不偏不倚地回到主題設定上,迫使我重新思考這個主題,還有甚麼輕忽及遺漏之處。比如以下各點領悟:
我想要的成就與滿足,早就已經得到了,從來不是經由工作來獲取
最困擾我的核心障礙,是關於「武裝」、以及「沒有人會幫我」的慣性
我傾向於擱置自己的議題,優先處理他人的議題
我很少肯定自己的獨特性,當外在的變動來臨,我只渴望回到過去
玩遊戲的當下,我能夠感知上述各點的精確性,多次有被重擊心房的感受。殊不知更大的重擊,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幾天之後。
爸爸因為嚴重的併發症再度入院,從急診一路折騰到病房的歷程,儘管熟悉,每一次都令我感到痛不欲生。
尤其是急診室依照慣例程序,直白詢問我們急救處置,看著反應不過來的爸媽,我才驚覺,許多事情我們沒有討論過。我很害怕、我很無措,但是我必須持續保持「動作」,才能感覺自己不負長女的責任和價值。
年末大會的籌辦遇到了一些意外的插曲,我在許多關鍵時刻,再次感受到自己無依無助。如同我抽出的障礙牌卡,上面寫道:「每次都一定是我去做,根本就沒有人在意,沒有人注意到,也沒有人會幫我。」
在涼風瑟瑟的停車場角落,我忍不住放聲哭泣。不只是工作,我發現自己在人生的各個面向,反覆面臨一樣的處境。
關於求援,我一向拙劣,疾病驅使我逐漸褪去武裝或修飾的外衣,用直白的語言向周邊友人發送「我需要幫忙」的訊息。讓我意外的是,才認識不久的朋友,提供了最大的資訊徵詢與心理援助,甚至自告奮勇、願意替我跑腿送飯給爸媽吃。
回到職場,求援的練習,一樣顛覆了我對於職場人際的認知。在我已經不抱持任何希望的時候,最後站在我身邊的,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的人,平時沒吃過幾次飯,有些我甚至不會定義彼此的關係為「熟悉」。而他們盡力吆喝張羅,冷不防就耍寶說幾個笑話來替全場解悶。
回到那張障礙牌卡,真的沒有任何人幫忙我嗎?很可能只是我太過挑剔,連接受援助,都還挑三揀四,期待對方是我所熟識、有過患難交情的至交。
現實卻是,人生的難關,往往無從預測和選擇,捨棄自己的慣性與規格,試著和截然不同、又或全然陌生的同伴一起患難,也許是生命在這個階段要讓我生出的智慧,以此克服未來的難關。
議程的尾聲,我問其中幾個俠義相挺的同事,為什麼要幫我?我自認平時沒有幫忙他們太多。連自掏腰包請客也不曾。
他們說,三八喔。因為妳在最困難的時候,從來也沒有離開過大家啊。
其實,他們口中說的那些時候,我早就不記得了。當時做出的舉措,我認為只是在履行工作最基本的道德。沒想到,在他們眼裡,卻成為我最大的「幫忙」,現在起碼也要互助互惠一下。
回台北的路上,我累得在金光閃閃的陽光下直打哈欠,彷彿要把心裡的霉味一次勾銷。在朋友們的照顧下,爸爸暫時出院了,年末最後一個大會也落幕了,我清楚感覺到,我的蛻變,也慢慢開始了。
那個蛻變叫做,我依然可以是全年無休的太陽,就算沒有任何人幫忙,也熠熠發光。但是當進入夜晚,偶爾覺得涼,我不需要裝慷慨、裝堅強,可以暫時收起肩膀,大方接受來自不同圈子的溫暖。就像我曾經大方溫暖所有人,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