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開會,誰想來這個種族歧視的地方?!」同事兼年輕學者氣呼呼地指出,自己在迦納的工作安穩地位高尚、有進行中的進步運動與使命、有愛妻愛子愛狗,何必要受這樣的氣。傳統的刻板印象為何至今仍然主導人的判斷,令人匪夷所思。
新德里的交通,塞在路上的我,以及等待中的通行証件。
因為國籍身分而遭遇的簽證歧視是來自非洲和某些亞洲國家的旅客經常碰到的狀況。近一年來,關於簽證的各種悲慘故事經常在我身邊圍繞,包括我自己也花費了很長的時間等待研究簽證手續申請。過去我享受了臺灣護照帶來的種種便利,我沒有遇過美簽、英簽和申根簽證的問題,對於我的同事朋友經常遭遇的簽證噩夢,直到最近才開始有一些體會。
首先是貧窮歧視的問題。接連參加了兩個研討會,來自非洲的研討會發表人簽證被拒而導致panel開天窗或者只剩下不到一半的發表人,令與會人士質疑國家拒發簽證是否合理。來自非洲跟南亞的同事面對這種情況,只說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每次要去”已開發國家”開會,都要面臨對方質疑自己是不是想滯留不回國。就算已經有份體面的工作,成家立業感覺上已經非常安頓,還是會被懷疑”想到先進國家賺錢”。「如果不是開會,誰想來這個種族歧視的地方?!」同事兼年輕學者氣呼呼地指出,自己在迦納的工作安穩地位高尚、有進行中的進步運動與使命、有愛妻愛子愛狗,何必要受這樣的氣。
再來是性別歧視。關於假結婚真打工的問題,女人遇到的情形總是比男人多。最近在研討會上遇到舊識,年輕未婚的社運份子,既是詩人又是年輕一代的流亡社群領袖之一,問我為什麼她的英簽被拒。在一旁的其他藏人女性敲邊鼓說可能就是這張臉優美吸引人,簽證官員無法不懷疑她要閃婚滯留脫離難民身份。我只能安慰她說妳的簽證問題並不特殊,還有很多人跟妳一樣。她一臉被冤枉不平的表情,又無可奈何。
簽證核發是國境管控的基本方法之一,拒絕簽證是國家的權力,並不需要給任何解釋。我的烏干達朋友認為,通常核發簽證的都是底層的官僚,運用這樣的空間來施展權力。我卻很好奇,是什麼原因讓刻板印象仍然主導了人的判斷?讀了一些親身經驗分享的
blog,當簽證被拒的對象會根據種種資訊分析去猜想簽證被拒的原因,並且對於該國給予道德上的評價,這樣跨界的共鳴又能夠如何促成面對社會不公時協商的權力呢?為了避險,某些專業人士選擇申請雙重國籍來保證自己的行動不被簽證相關歧視所限制,我在田野訪問中也遇過這樣的藏人工 程師,侃侃而談自己的實際考量。簽證是這樣兩面博奕的複雜情況,碰壁的往往是老實單純相信普遍原則的人。
最近我的摘要被一個要在中國昆明召開的研討會接受了,昆明在這條古老的貿易路線上連結喜馬拉雅山的兩端,我很期待以研究者的身份回到昆明。但是看看最近的新聞,我到底該不該擔心呢,又是另一個問題。唉,總之,這本護照我雖然不滿意上面的國家名稱,我是絕對不會放棄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