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魔維坦的攻勢和海浪都對購物中心造成巨大傷害,看來商團打斷了防淹水和重建工作。工程設備被留在那,經受那些小流氓把它短路發動拿自用、裝飾。最靠近我的推土機被噴上大塊紫色、藍色與紅色,上面還掛了胸罩、孩子玩具和被塗污的旗子,還有其他東西。商場服飾店的衣架子被隨便綁到推土勺裡,尖凸的部分也被砸成粗糙尖頭,就好像他們以為自己能用那輛推土機來撞人,刺穿人。
垃圾桶都被拖到商場附近,燒出塑膠融化與腐肉的刺鼻氣味。無數的商團人都聚集在那,一些人坐在垃圾山堆或建築殘塊上,守望此處,每個人都好像要吼過那些立在商場周圍的無數喇叭鎖轟爆出的音樂。不是所有喇叭都在播放同首歌,甚至也不是同類型的歌。五、六首電音、舞曲和饒舌歌滾滾而成單單一道互相磨撞、不平均的噪音。
塞內加爾再次把手放到我肩上,我也沒阻止他。我們一群人,靠近那棟有兩個巨大男人守衛的建築。他們注意到莉莎和麥訥爾戴的橡皮筋,交給他們兩人紅色橡皮筋,揮手讓他們通過。
「他們是和我們來的。」莉莎說,指向我們其他人。那男人讓塞內加爾和我通過,也給了我橡皮筋,套上我手腕。我們一通過,我就把塞內加爾的手從肩膀上掃掉。他嘻嘻做笑來回應我。
「不准死玻璃。」另一個男人說。
我們向後一看,我見到大顎和布魯克斯被一小群人圍住。
大顎看了下莉莎,她給了個隱密手勢——握拳,輕輕敲了她腿兩次。
一陣子後,大顎踏步靠近,掌底撞進那個門衛的鼻子。他粗重落到碎石堆上,他那也在守門的「朋友」上前。大鱷抓住那男人的手把他拉近,頭殼撞上那男人的鼻子。等到那男人也倒下,鮮血噴湧出鼻孔,大顎便站直,喀喀響地拗手。
「還有其他人想抱怨嗎?」大顎問。
沒有人說話。我很驚訝人們如此迅速撤退,回去做他們之前在做的事。
大顎拿走兩根橡皮筋,稍微碰了下布魯克斯的背,推他進室內。
市內空間太壅擠,我們幾乎無法走動,空氣充斥難聞的甜味與汗水酸臭,加上正開始腐敗的垃圾。體虱把這裡五分之一的人當作宿主,新宿主在人群中接踵相並,就有更多蝨子正在擴散。假使我們的保鑣沒把路線清空,周圍的人體浪潮可能會壓扁我們。塞內加爾和麥訥爾單以夠把人推倒的力量來推過人群,大顎和布魯克斯同時跟在我們後方。沒有人太大聲抱怨,而從其他人大步向前的方式來看,這才是常態。我才明白,在這裡,力量才是王道。
從人群來判斷,「力量」不盡然是肉體力量。那些有數量優勢支持的或武器火力更強的人,才能做他們想做的事。如果沒有數量、純粹力量或武器來讓他們比其他人更有優勢?他們反而成了受害者。
「想要買位女士嗎?或者也許來買個男士?」一個商販對麥訥爾拋媚眼。一群男人女人聚集在他身後的攤位裡,被其他商團監看。他們是妓還是奴隸?我不確定自己想對此思考太久。
「不。」麥訥爾回答。「我有個女孩了。」
「買第二個啊!不然你還想要什麼嗎?我這裡有子彈,還有點心。啤酒?敗德糖?K?頹廢丸?瘋人?鼻粉?」
「沒興趣。」賣訥爾回答。
「沒有。興趣。」那位商團人磨了磨下巴,看起來很懷疑:「是呢。」
「等下啦。」莉莎微笑。「頹廢丸聽起來很讚喔。多少?」
「每顆二十。」
「狗屁。」她回應。「就連純的都沒這麼貴,你八成也不賣純的。八塊。」
「啊,我們這有了個專家,是吧?別怪我試著賣東西啦。妳得了解,這種時候很難拿到商品啊。十元。」
「八元。」
他看了下周圍,又瞪了她幾秒鐘,接著才讓步:「八元。」
「給我和我這邊兩個夥伴兒。這樣就是二十四塊?」
那男人激動點頭:「二十四。」
她撈出一張十元和一張二十元紙鈔,收回了零錢和三顆藥丸。她轉向我:「嘴巴張開。這搖頭丸。」
「我不知。」我回應她,正當地感到緊張。我不想直接拒絕她然後毀掉偽裝,但我絕對不想嗑藥嗑到嗨。我一開始對這點子就已經夠不舒服了,而在這裡,在這種混沌裡嗑藥?
「相信我啦。」她對我說。
我順從地,張開嘴。她把一個藥丸按到我舌頭上。我閉起嘴巴。他轉身向布魯克斯,也給了他一顆。
在我們的保鑣領我們穿過人群,她貼上我直到我們的頭相觸:「糖片。我有耍點小花招啦。就只是弄弄點外表。別擔心。」
「妳她媽可以跟我說啊。」我嘶聲道。我不確定她在猛擊的音樂下可以聽見我說話,但如果有任何人能填起我話語的空缺,就會是她。
還有更多人在商場邊緣推銷商品與贓物,也有些人在為其他人拉皮條或自己賣淫,然後還有其他人則在搜索商店,提供找到的東西來換鈔票或來交易。商場樓頂已經坍塌,留下來的東西都被疊起,卻有個裂口對黑夜大開。在那個洞口下,派對已經開始。人們跳著舞、打著架、聚集成群或是吟誦著歌曲。有時會一起唱兩、三首歌。
在我們發現了一點喘息空間時,莉莎就把我們聚集在一起。我抽出那張照片:「我們要找這個男生。」
沒有人不同意或對這一點爭辯,就連布魯克斯也沒有開口。塞內加爾放下那張詭笑神情,全心認真,他頭探過我右肩上方,他高到能看到聚在此的人的頭頂。我們這些人較遠處,麥訥爾也做著差不多的事。就留下莉莎和我在他們之間。布魯克斯與大顎離開,自己去找人。
我們面前,有個人被壓在地上。攻擊他的人開始揍他的臉,同時周圍人們在對他們喝采。我們繞過那群人,讓我們面對面到一個展場前方。
那個佈景設立在一個女性服飾零售店前方,櫥窗已被粉碎。人偶站立在展示窗裡,有三個女人和一個女孩。女人們正在試穿衣服,公然脫衣,穿上周圍人群丟上櫥窗的任何東西。她們雙眼有那種嗑藥的呆滯神情,她們的肌膚也在一層薄薄汗水下閃出微弱光輝。她們微笑時擺出誘人姿勢、擁抱人偶,展現那些服裝。
就好像衣服才是那群人在那裡所看的東西,而不是那些女人換衣服時所暴露出的肌膚呢。
站攤裡最靠右邊的青少年女孩則有著不同故事。她是個黑髮、化的妝看起來像被那個人之前從沒化妝過。她雙手緊抓住自己的汗衫領口,人群向前撲攏、要抓住她時她就退後。她雙腳赤裸,無法走下展示平台而不踩上碎玻璃,任何的逃跑嘗試都只會導致她走近殷勤伸手的眾商團。如果她像其他女人一樣嗑了藥,恐懼就已經讓她清醒過來了。她貌似徹底警醒了,也看起來被嚇壞了。她手腕上的橡皮筋不是紅色。她並非因為自己的選擇而待在這。
有個人爬上那平台,抓住其中一個女人。他還沒爬上兩秒便被人群抓下來,丟到地上。他周圍的人因為他的莽撞而對他重踩重踢。
這是種在非常扭曲的社會合作。我的詮釋是,他們這麼做不是為了那些女人,而是為了自己。他們都想要女人,但若有人站上去為自己綁走一個女人,他們就會共同痛揍他,因為他試著要奪走他們全默認要以觀看來分享的東西。
這表示那位青少年女孩的情況特別嚴峻。她沒辦法逃跑,而如果她不給群眾擺出一場秀,他們會對她失去耐性,會像他們對付另外那男人一樣對付她,或做出更糟的事。如果她給他們看了場秀?他們情緒如此高漲,我預計情況會在群眾開始感到無聊時,事情會轉變得很醜陋。暴露秀只會為她爭取時間。
「我們走吧。」莉莎拉了下我的手臂。
「我們該幫她的。」
莉莎撇了那女孩:「這裡有至少一百人需要幫助。我們沒辦法拯救所有人啦。」
「我們該幫助她。」我低吼出這句話:「如果我從這裡走開我今晚就他媽的睡不著了啊。」
「妳,有一點點超級英雄露出來喔。」她直接對我耳中低語。
「我要幫助她,有沒有妳幫忙都一樣。」我嘶聲道:「就算這表示我要用上能力然後把隱蔽行動全扔在腦後。」
「好啦,好啦。大概不用做到那種程度嘛。等一下。」
莉莎拉了一下麥訥爾的手臂,他彎下腰好讓她可以在他耳中說話。
麥訥爾站直,一拳握起,他穿過人群,把人們推到兩側,接著踏上舞台。
厲聲辱罵隨他的穿過人群時朝他叫罵,在音樂與更大的群眾噪音中無法被認出來。他無視他們,站到那女孩身後,抓住她腰間,接著把她扔抬上他一邊肩膀。她尖叫起來。
「我要買這個!」他喊道:「不管之前誰買過她,這就是你他媽的錢!」
他露出拳頭握緊的東西——錢與藥丸。那是莉莎曾買過的糖片?他把這些東西灑進人群,一瞬間,展覽就結束了。群眾四分五裂,為了掉在他們頭上、肩膀上或滑落身體並落到地上的東西而彼此爭鬥。其他的女人退進那個服飾店。
當麥訥爾踏破人潮而來,莉莎向前一撲。她抓住一個年老男人手腕,我看到她正阻止他的刀戳上麥訥爾。
我過去支援她,踹那男人的膝蓋側邊。他弄丟刀子,刀子滑到人群外的地板上。我倒到刀上,用身體蓋住刀,防止任何人拿走,接著一有機會我便抓住那把刀。塞內加爾幫忙清出一條路好讓麥訥爾有逃脫路線,我也站了起來,用那把刀指向任何一個看起來會心有所圖的人。我們保鑣的體型和肌肉對這裡的商團來說太危險,與那伸手就可觸及的報償、可能會得到那女孩相比下,就太害怕到沒法出手。群眾讓他們走過去,繼續在地上亂摸、找著一張張紙鈔與一顆顆糖片。
我們從那場面溜走,那女孩一整趟路都在尖叫踢腿。環繞我們的人們大笑、喝斥著。我沒辦法聽出人們到底說了什麼,但對我們說的,有下流評論和骯髒的話語。
我迅速對人性失去信心了。也不是說我原本有多少信心呢。
有多少人在所有狀態墮入這慘境之後,加入了商團?兩百人就有一人拒絕從城市疏散?還是一百人中就有一人?還是五十人裡就有一人?這些人之中有多少人在文明破滅前,是普通市民?我過著自己的日子,同時也在街上與任何這些人擦身而過嗎?
我們走進岔路,那裡通向側門和廁所的走廊,但有建築殘骸擋住門,廁所裡缺水也讓這裡變得,作為派對外的安靜場所以外,便沒其他功能了。莉莎做出指示,塞內加爾便上前到入口旁站崗。
走廊現在只被麥訥爾、莉莎、我和那被救出來的女孩佔用,還有另外兩小群年輕人。走廊底部有對情侶在喇舌,無視他們的觀眾,變得愈發火烈、呼吸粗重。較接近我們的那群人,在通往沒用的廁所的凹區裡,三個青少年醉到無法站直。空酒瓶散在他們周圍。這裡就是我們僅有隱私了。
麥訥爾把那女孩放下來,她立刻縮了起來,把雙腳放到身下彷彿準備要衝刺。
「妳很安全了。」莉莎向她保證。「我們沒要對妳做任何事。」
那女孩用一隻手手臂,把濃厚眼影和眼線抹到了她的鬢角。「可是⋯⋯」
「她是對的。」麥訥爾說道,站起來:「妳接下來一段時間內是很安全。」
「喔天啊。」那女還啜泣。她向前移動,準備要給麥訥爾一個擁抱,但他一隻手放到她肩膀上阻止她。他沒說話,卻只轉向莉莎。
「別謝他。謝她。」莉莎看向我這邊。「如果她沒這麼固執,我們就不會花這力氣來幫妳了。」
在我有機會回應前,那女孩就把雙手臂環住我,緊緊抱我。
莉莎對麥訥爾指了個手勢,他就走去和塞內加爾一起站崗,留下我們其他人在原地。如果這女孩的狀態讓她在男人周圍就會不舒服或被驚嚇的話,這樣大概,會比較好。
「謝謝妳。」那女孩在我肩膀上啜泣。
我反射性地抱住她,卻有點動搖。為什麼花了這麼久,才有人單純這樣感謝我呢?我曾有段時間,想成為英雄。
「我什麼都沒做。」我成功說出這話。
「謝謝妳。」她重複道。
我站了起來,讓那女孩把雙手放到我肩上,來幫助她自己站立。我瞥了眼塞內加爾與麥訥爾。那邊沒問題。
「喔我的天啊。」我不確定是誰在說話。
是為我們所救出來的女孩所說,她正盯著我。
「什麼?」
「妳有⋯⋯妳有去上文斯洛高校。」
「不對。」我退開來,把我的肩膀從她雙手下拉出。
「是的。妳就是那個儲櫃女孩。妳沒戴眼鏡我就幾乎沒認出來,可是學校所有人都知道妳是誰。妳現在跟商團在一起了?」
「妳認錯人了。」我說,語調中有一股煩躁。
「不對,我幾乎可以肯定啊。妳就是那個被塞進年級櫥櫃的女孩,櫃子裡還有塞了他們收集起來的生物廢棄物垃圾袋。那個在學期第一個月,就發瘋到他們必須叫來一群警察和救護人員把妳抬走的女孩。」
「夠了!」我吼著,對自己的脾氣感到驚訝。那群在廁所旁喝酒的青少年轉頭看向我們。
那女孩看到我怒氣爆發,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從驚嘆、驚訝變成絕望道歉。根本沒改善任何事。「喔天啊,我很抱歉。妳要知道,我沒想到這樣說話,會讓妳不高興。我真的想要幫忙的,妳知道,之前我有想做點什麼,可是⋯⋯」
「但妳沒有行動。」我吼著她。「就像每個人,妳留我待在櫥櫃裡。妳沒有幫忙。妳沒舉報幹下那些勾檔的人,甚至連匿名舉報都沒有。妳感覺很糟糕?妳想幫忙?這對我來說該代表什麼?我該有慰藉嗎?妳太懶或太懦弱站出來做任何事,但嘿,至少妳心態幹他媽的是正確的,哈?」
「不對,那不是⋯⋯」她雙眼裡有著淚水,她在將詞語連接起來時有了些困難。我應該對此感到不悅,對這樣窮追猛打一個,情緒八成很敏感的人而感到不悅,但我沒特別感覺要溫柔。
「妳顯然聽過我住院的事,妳大概也有幫忙散播這個故事。」
「妳不了解。」她說。她在布魯克斯經過麥訥爾和塞內加爾快步靠近我們時嚇了一跳。這讓她節奏不穩,使她試著組織起自己的藉口時咬了舌頭。「呃。那個,呃。那是艾瑪・伯恩,她⋯⋯」
布魯克斯伸手到莉莎身側,對她說:「找到他了。」
「艾瑪・伯恩怎樣了?」我問那女孩,試著把她的焦點拉回來我們正在進行的交談。
她從布魯克斯看向我,而我也看到她是如此迷失。
「算了。」我在她開始結結巴巴前打斷她。
「接下來會發生事?」那女孩問。
「我們來這裡是要跑個小差事。」莉莎回答她:「是由這裡這位『櫥櫃女孩』來決定妳會不會跟來。」
「妳不可以⋯⋯妳不可以把我留在這裡。」那女孩說,雙眼瞪大。她看向我,懇求我。
我歎氣。「她可以來。」
「還多加累贅啊。」布魯克斯皺眉。
我抬起一邊眉毛。「對主要工作是給其他人醫療照護的人來說,你滿堅決不幫助他人呢。」
「我的容忍度對於那些讓自己陷進糟糕狀況,又期待其他人保釋他出來的人而言非常低。」
「沒關係。」莉莎說。「只要做你的工作就好了。」
「我一直都有做好啊。」布魯克斯回嘴。
「發生什麼事了?」那女孩說,第二次說:「妳是誰?」
「就閉上嘴吧。」我說。我們加入在走廊入口的塞內加爾和麥訥爾,接著跟上布魯克斯的帶領,大步穿過商場。我們又一次被商場中央跳著舞、跳躍著、彼此摩肩擦踵的人群所擠得停滯不前。我們可能會丟失布魯克斯的身影,但他跳上樓梯旁噴水池的邊緣,讓他高得足以使我們看見他。麥訥爾和塞內加爾為了我們其他人清出道路。
「我負責講話?」莉莎提案。
「當然。」我說。如果我們確實救出布萊斯,我不想要他或他姊姊,在掠翅與他的救出團隊的女孩之間畫出連結。
我們抵達攤位中人群一夥人側邊時,我看見站在布萊斯面前的大顎。他把一隻鋼頭鞋放在布萊斯所坐的那張木板凳上,他的大肚子幾乎碰到那男孩臉上。布萊斯旁邊的是有頭漂白金髮的青少年女孩,她幾乎躺到了板凳上,試圖從大顎身邊躲開。布萊斯周圍沒有人夠像他的綁架犯,沒有人拿武器,也沒有人戴著手銬或鐵鍊。
該死的。我不喜歡這種場景所指的意思。
「這妳的男孩?」大顎注意到我們時,問道。
「對啊。」莉莎就連看都沒看向我,說。「布萊斯弟弟,之前發生什麼事了?你加入商團,忘了告訴你姐,和她住,之後把所有她待的地方的情報告訴你的新朋友?你有這麼人渣嗎?」
布萊斯沉下臉。我可以看到他試著在女朋友面前看起來有自信。「才不是之前發生的事。」
「那就跟我說你的故事吧,小子。注意點,你所說的話在接下來幾分鐘裡有很重要影響喔。」
「我才沒故事跟妳說。」布萊斯鄧向她。「我們家倒了,我家人搬去我爸朋友住。其他每個人都去工作,我就和他媽的有史以來最無聊的人家待著。我幾天內做的家事比我下半輩子要做的全加起來還要多。」
「可憐的小寶貝兒。」大顎咕噥道。布萊斯向上看那男人,接著憤怒地,轉頭看向別處。
「我生了病,我好轉的時候我姐就拉我到一間教會,一樣還是他媽的做家事。無聊的人,無聊的地方,然後我就知道自己要做更多家事來『換取我的住處』。媽的咧。有些人來打爛教會,然後我就想,喂,這樣就有條路出去啦。來享受一下啦。」他迅速一瞥看向那他身旁的漂白金髮女孩。
幹。
「讓你面對一下現實喔。」莉莎對他說道,走一步靠過去:「那些『打爛』忌諱的人?他們傷害了你姐。」
「什麼?不⋯⋯」
「她在加護病房啊,小弟。」莉莎撒謊。
我沒機會看看她要從那裡走到何處,因為莉莎被一聲激爆、迴盪整個商場的聲音所打斷。「喂肏妹妹的!」
音樂同時全部死寂,緩慢的低吼擴散了整座商場,揚升到高潮。振奮喝采。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同一個方向。我跟上他們的視線。
一個粗糙的平台在商場一側被組裝起來,商團的領頭人物站在舞台前端,在一排隨性焊上的鋼鐵立杆後方。
險降風握著麥克風,穿了他的傳統服裝——深藍色的緊身衣,他下半張臉還有雙眼周圍都暴露出來。至於假面服,就算有那我上次看過他之後加上的斗篷,還是滿無聊的。特別是那個斗篷。有人穿各式各樣的服裝都會很好看,像是雅麗珊卓。而險降風不是那種人。
他女朋友在他旁邊,她與他肩膀相碰。尖叫鐵身上有著條條油漬,連她頭髮上也有油水。她穿了一件白色上衣和牛仔褲,比起全裸,那套衣服窄小到使她顯得更猥褻了。她一手裡拿了遙控器,她所化的妝基本上是凝結在她臉上。那方面,和我們剛救出的女孩沒多少不同。
在險降風旁邊、尖叫鐵對側的,是爛糊。他有一副那些奇幻電影裡的特殊粉色皮膚、骨瘦如柴哥布林樣貌。他頭髮稀少得跟沒頭髮一樣,他巨大的雙眼有沈重眼皮,雙眼底下還有著黑眼圈,他細瘦四肢映襯那鼓漲的肥肚。所有老男人與營養不良小孩的醜陋特徵全都被融在一起。只有他是真實存在的人這一點不奇幻:他就只是個難看、病態的人。
他們後面站了一群手下。我認出了車骸,就我所知,那五個人,是假面新手。
車骸在場就有趣了。他還是跟著蛇蜷嗎?在我們這邊?
「他們的假面比一個月前多。」我說,靠近莉莎,也壓低我的音量。
「他們在招兵買馬。」莉莎低語。
險降風說話時,他嗓音從每個喇叭和這大樓裡的耳機裡發出。「你們小逼騎士期待今晚的主要活動嗎?不會再比這更讚的啦!」
喝采聲再次高漲,是那種幾百人試著比其他人吼更大聲時,你會聽見的聲響。
險降風舉起雙手,朝下揮掃。雙重閃光——不會不像炎熱道路上的熱氣——爆裂向群眾。微光碰觸到地面,它們轉變了地磚的顏色,創造出六、七呎寬的發光紐帶面。光圈旋轉一陣子,色彩落到一份漸色、一側的紫羅蘭色線條延展到另一側就成了蒼白藍。
發現自己待在那效力正中間的人,被拖向藍色那邊,彷彿他們站在一面陡壁上。人群怒吼,開始把人們推向超能力的效果裡。任何碰到紫色邊的人都被更強烈的力量抓住,拖進藍色邊,然後被扔向那大團人群,滑過地板的力道足使他們撞上的任何人搖晃一下。藍色邊看起來比較弱,任何踏上光帶的人都發現強烈阻力,好像他們正試著在油滑地面上推進強風。只有幾個人走出來,而沒被險降風的能力或被環繞那區的人群推回去。
險降風重複這個過程,我才理解他在商場中央畫出了一個粗略的正方形,把「藍色」邊面朝內側。在他把能力疊加到同一片區域時,能力效果的顏色也變得更深,地板變得愈來愈不明顯,而在人們身上的效力也變得更激烈。藍邊變成深藍,原本單純推擠那接觸光帶的人,反而成了能力把人們扔回到圓環中央。
「你們這些舔尿魯蛇也知道紅色臂帶的意義!」險降風歡呼:「流血!暴力!我們要來場全自由打架比賽!」
群眾發出的噪音拉升到先前未被觸及的高峰。
「最後站在舞台裡的五個人會獲得獎勵!」一道卑鄙的微笑展開在他臉上。就算我站在商場另一側如此遠處,也可以看見他牙齒有多糟糕。「沒有規則!我才不鳥個你們他媽的屎蛋是最後一秒跳進來或是你用上武器!怎樣都行!」
人們怒吼,轟趕又嘲弄,但我也能看到一些困在「舞台」裡的人的臉。他們大都沒在歡呼。
「肏我娘啊。」莉莎低語:「他正在試著讓人們有觸發事件。那就是他招攬超亞人類的方法。」
「我們的參賽者看起來太興奮啦!」險降風吼道。「需要一點鼓勵嗎?讓我告訴你們這吸屌屌寶寶,會贏得什麼吧!」
他彈了下手指,他其中一個能力者手下,一個長髮蓋著臉的女人,趕緊上前。她手中端著一個金屬盒。
險降風把盒子放到欄杆上,啪地一聲打開。他把看起量像是個金屬罐的東西放上欄杆,又抽出另一個罐子。等到他拿完的時候,有五個金屬圓筒放到他面前。
他端起中間的罐子,開始轉開。「之前,我們將精選中的精選貨物,交給了我們那些可以從有錢混帳他們奶奶地精美住宅搶劫回來的男孩女孩們!」
每一隻眼珠都集中到他身上。
「但今晚可是肏他媽地特別,因為我們在找到這屎貨的時候,可是贏得大獎!」
他從那個罐子裡拿出一個塞好的玻璃藥水罐,把它抓在右手裡。他另一隻手,拿著那個不鏽鋼鐵罐。他雙手舉起過頭,緊緊抓住那兩個東西。
「罐頭裡的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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