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告讀者,以下內容涉及資本主義擇偶觀、CCR、夜店等厭女情節,為避免觀感不佳,建議斟酌後閱讀。
03.不喝酒,為了送你安全回家
我腦海中不斷飄出阿森戴綠帽對我微笑的滑稽模樣,我搖搖頭,這篇是都會言情小說,不應該出現這種畫面。
我明白愛情不是童話故事,真實生活中處處可見出軌和背叛,仙仙的健身房教練縱使有穩定女朋友,仍每周上Tinder約砲,像隻趾高氣昂的種馬,無處不留情,自豪自稱為上海五十人斬。
雖說現代女人不再講求三從四德,男人間也不專情癡心作為嘉讚,但憑藉著自由戀愛、真愛無罪,是不是就能夠在身心靈各層面,毫無拘束、隨心所欲的去愛去睡?
「所以……你跟光頭是去這裡?」我拿著面紙包裝袋,上面印製著斗大的字「友統大飯店」。
雅芯臉紅耳赤。
「想不到OMNI樓上居然有Hotel,地點選真好,跨業合作耶。」仙仙一把搶過,認真的翻看。
「我也是第一次這樣,他給我的感覺很特別。」雅芯說。
特別?哪裡特別?我怎麼看他就是個認識不到3小時的光頭。
「他跟我講好多深圳工作的事,他爸爸是荷蘭人,從小到大住在加州,後來被公司派到深圳,一個月大概人民幣十萬。」
特別?這樣是特別?
「喔~所以是有錢人。」仙仙一向快人快語,抓出重點。
「恩,他說周三回深圳,所以我跟阿森說我這禮拜值班很忙。」雅芯說,毫無掩飾。
「那……之後呢?」我希望雅芯只是一時沖昏頭,快點回歸正軌。
「他說我隨時可以去深圳找他,他在深圳有置產。」
等等,這意思是……。我腦海中再度出現戴綠帽的阿森在哭泣。
「所以我想禮拜三跟他一起回深圳,麻煩你們跟我調班。」雅芯宣布。
我跟仙仙同聲驚呼,這已經跳脫單純的意外事件,不單只是情男欲女一時天雷勾動地火,看來阿森的綠帽戴超牢超緊。
事情發展完全脫序,原本一夜情越玩越大,我跟仙仙輪番上陣要她冷靜,最近社會新聞淨是恐怖情人;情變砍殺女友50刀。更何況要是死光頭只是玩玩,東窗事發怎麼處理?冷靜冷靜。
「你們難道就不能為我祝福嗎?難道我就不值得好男人嗎?」雅芯終於不耐煩地大聲回應,憤怒看著我們。
我沉默,我一直都知道雅芯羨慕仙仙,像某些看似獨立的女人仍逃不掉一種虛榮詛咒,把自我價值放在旁邊男人身上,他是她們的名牌包,說起男方窮酸無用時,旁人難免露出掩鼻同情,自己也覺是悲劇女主角。阿森的不夠優質一直是她的痛、她的自卑,就算阿森曾在她經痛時幫她揉腳底,但經濟困頓讓他自始自終也填補不滿雅芯的空缺。
「林雅芯,我可以找你談一下調班的事嗎?專科護理師臨時調班會影響住院醫師人力編排。」苦瓜醫師即時出現,打破我們的僵局。
苦瓜醫師是我們的住院總醫師,盧鈞倫,因為一臉苦瓜臉,憂國憂民,嚴肅又愛碎念,人不壞,就是太囉嗦,所以我們背後稱他叫苦瓜,偶爾我還模仿他給仙仙看。
「我跟程敏綺會負責她的班,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仙仙早一步替雅芯回答,緩和場面緊張氣氛,釋出善意。
我們雖不同意你去深圳,但我們支持你,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樣是幸福。
「Neil,你相信人的感情,相處三小時會大於三年嗎?是不是人都禁不起誘惑?」夜裡,電話中我說著。
「我不能回答你,因為我從來不認為感情能永遠維持在沸點之上,當初再如何美好、明豔的面孔,終究會有厭煩一日,長久關係的聯繫,在於人生道路上有著共同方向,你看過《熟男行不行》嗎? Love is not about fixing your eyes on each other; it's about looking at the same direction.」
「但是,說穿了,擇偶市場中,男人的經濟能力最被看重,你也無法否認漂亮的女人人生較為順遂,較為討喜,但擁有了,即使當下有相同目標,難保未來有更美的女人出現,隨時都有被取代可能。」我嗤之以鼻,悲觀看待,做好失落的準備勝過最後失望。
「敏綺,人生本無常,預設立場不會讓生活更順利,只會活在預期的焦慮裡。」Neil回答。
我遲疑一下,想順便幫仙仙打探麥克的意圖。
「你說,仙仙這麼漂亮,難道麥克不動心嗎?」
電話中傳來Neil輕快的笑聲。
「其實,仙仙是漂亮沒錯,但我更喜歡你像貓一樣的眼睛和氣質,我養了兩隻貓,有跟你說過嗎?牠們也愛猜東猜西。」Neil說。
我屏息,這似乎也不算告白,頂多算讚美,千萬別自作多情,我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立刻轉移話題以維持我的冷靜,隱藏我的心慌。
「Neil,你對光頭佬熟嗎?我好擔心雅芯被騙,麥克對仙仙好,但卻又沒說在一起……仙仙她……」
他嘆了口氣說:「你怎那麼多煩惱,如果我可以幫助你,或你的朋友,告訴我,我現在過去找你。」
「你不是在新竹?明天也不是假日……」
「敏綺,一句話,我就過去。」
我根本不期望他會來,只當是男人的誑語,便回一句,好。
結果一小時後,他出現在我家門口。
圖片來源:closet restaurant & bar
Neil推開東區Closet Bar仿衣櫃設計的靛藍色大門,我們走入納尼亞世界,斑駁的灰磚推砌著牆面,挑高的拱門作為天花板設計,像極電影中中古歐洲的地窖,我目不轉睛注視著,這別有洞天的世界。
「我每次經過都沒發現這有Bar。」仙仙說,極為滿意。
我啜飲著酸酸甜甜,帶點茶香的調酒,心想今晚的聚會臨時奧妙,他一向總是不慍不火,難以置信一句話便將他招喚前來,為了開車接送我跟仙仙,他只點了可樂,暗中為他加分不少。
Neil聽著仙仙說著關於她對麥克的掙扎,他們每日私訊,每隔一、兩周見面,麥克總是百般體貼、紳士有禮,甚至酒醉後幫她卸妝,吹頭髮,但從未踰矩,也未開口確定關係,她想問,他心中是否有她,還是麥克早已有女友。
「他早年是很辛苦,現在雖然好過些,但男人總有事業心,也許現在沒辦法全心全意投入感情,也沒辦法給你太好的物質享受?這樣你可以接受嗎?」Neil問。
我捕抓到Neil遲疑的表情,他甚至閃躲我的眼神,我不安的解讀,也許是我天性多疑,我總認為男人間會互相包庇秘密。
「我不知道,他下禮拜又要去大陸拍戲了,他說他拍戲沒辦法回訊息,手機也不能帶在身上,好像失蹤一樣。」仙仙茫然,看著鬱金香酒杯說。
「也許你應該問自己,能不能接受這樣的男朋友,再來煩惱他要不要開口。」Neil說。
看來,仙仙的問題今天仍無解,但我私心的認為他應該要放下,一個忙碌隱形的男友,並不適合她,並不是每個人都獨立堅強不需要陪伴。我們也談及了光頭佬和雅芯,一致認為雅芯太過一廂情願,有時你眼中的花團錦簇,其實只是他人一時的風花雪月,自己看的太重,到頭來跌的四仰八叉。
最終,Neil開車送我們回去,仙仙先行下車,車廂內僅剩我跟Neil,氣氛詭異,我試圖說些話好掩藏我的尷尬。
突然,Neil說:「我好像開錯路了,這是回新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