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啪嗒……
一定是牠!牠爬上來了!沿著大理石階梯上來了!
我放下餐具,打開門,牠與我四目相視,不斷對我嘓嘓叫。
一隻黏膩滑溜的青蛙,就是我下午在井邊看到的那隻。
「是誰在外面啊?」父親的聲音。
我反射性朝發聲來源望去,那傢伙居然趁隙自己跳進來了!牠蹦地蹦地跳往餐廳,然後停在我的座椅邊。父親一臉驚訝望著牠,唉!是時候解釋一番了。
「這隻青蛙是怎麼回事?」在我張嘴同時,父親發了聲。
「今天下午玩我最心愛的金球時,金球掉到井裡,這青蛙說牠可以幫我撿回來,但是得無條件答應牠的要求。為了金球,我先答應了,想說牠應該離不開水,大概是開玩笑,沒想牠真的來了……」
「我們做人要守信用。妳既然答應牠了,就應該履行妳的承諾。」不愧是身為國王的父親,回應跟我預想的一模一樣。
現在我得將牠提到我旁邊的座椅上。
「嘓嘓嘓……」
「牠現在要做什麼呢?」父親好奇問。
「牠要吃東西。」
「那妳就餵一下牠吧!牠想吃什麼?」
我又沒養過青蛙,哪知道牠想吃什麼!!東西擺到牠面前不吃,還得在牠眼前左晃右晃牠才有反應,挑到一個不行!今天大廚特地做了焗烤田雞,聽說田雞在我們國家算是稀有品種,雖然不知道那種雞長什麼樣子,但真的很美味,而牠卻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試來試去,牠只對父親鍾愛的生吞蚱蜢有興趣,真是的!一點都不懂得欣賞美食。
晚餐結束了,父親問我接下來青蛙要做什麼,我說我得把牠拎回房間,因為牠想跟我一起睡覺。看得出來,父親試圖掩飾忍俊不禁的表情,把頭別向一邊,用手勢跟我道晚安。我不想猜測他腦中正出現的是什麼畫面,只希望今天趕快結束。
靠著關上的房門,我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試圖保持理智。青蛙充滿黏液的表皮還夾在我右手拇指和食指間,我用左手打開床邊的窗,將右手伸到窗外。
「自求多福吧!」我鬆開了夾著蛙皮的手指。
青蛙在我眼簾消失不久,猛然「碰」一聲,窗台出現一對大掌。我探頭向下,透過微弱的月光,看到「他」的臉。
我奮力將他拉進房來。看著他的臉龐…我感覺臉好燙,耳朵也好熱…哎呀!他也在看我了,害羞死了啦!
「青蛙的日子結束了。」這是他今天晚上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青蛙呢?」早上,父親看到我身旁的他,瞳孔放大了兩倍。
「沒有青蛙了。」我和他微笑互看。
「所以…青蛙…一個晚上…他…然後?」父親的領悟力跟我預想的一模一樣。
「他是XX國的王子,我們要結婚,然後到他的國家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喔…嗯…要履行承諾…」父親看似有點失落。
婚禮盛大地舉行了,幾天後,我和他與父親道別,離開了這個國家。
「什麼動物不找,要用青蛙?!濕濕黏黏的,噁心死了!」我再也忍不住了。
「親愛的,別生氣嘛~這樣說服力才大啊!妳看,妳父親都相信了。再說,那青蛙我可是訓練了好幾個月,不然牠可是活蹦亂跳得要命呢!哪那麼乖乖蹲在妳面前啊?」看他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和早先與父親交涉時大相逕庭。
我們已經偷偷交往了好一陣子,他是位吟遊詩人。要是他這個計畫不成功,鄰國那爺爺級國王的新妻子八成就是我了。父親現在正說服姐姐嫁過去,聽服侍姐姐的女僕說,姐姐已私下交代她去我之前常玩金球的井邊找青蛙,估計要養上一隻。
「喏,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我看看…這邊好了!」不知是刻意還是隨意,他如指南針般望向一個方向,吩咐馬車車伕朝那個方向駛去。
喀踏…喀踏…喀踏……
蛙蛙小知識
- 一般蛙類為近視眼,且只對運動的物體有反應,通常也只攝食會動的食物。
- 田雞,即虎紋蛙。和多數蛙類不同的是,牠會透過視覺、嗅覺及味覺攝取不會動的食物,如腥味重的死魚、死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