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它墜落海面
帶著蒼老的靈魂一起
學著鮭魚迴游,試圖尋找
多年前親手種下的神話根源
那些家譜中不曾記載的
比曾經身為天空屬民更加虛幻的
靦於承認卻勇於遺忘的
屬於水與土的記憶
即便成功模擬出鮭魚的姿態
對於天河的模樣,如今也只剩下
荒腔走板的虛妄想像
離土前的最後一步
封緘在耆老們的嘴角與眉間
歲月在其間鑿下
深刻而曲折的紋路
一如當初曾經淒厲地痛過的抉擇
至今仍驚懼著
漂浮在夢魘之中
輾轉難眠
無法著陸的悲哀
蘊風刀於脇下鑄就的羽翼
曾經如鋼鐵般的犀利光芒
再也切不開死寂長夜
與冷月互相輝映
尷尬的浸泡於海水之中,銹跡斑斑
如垂死的紅色孔雀翎,掙扎著
從每隻眼裡流出的血
染紅了海平面,卻遮掩不住
破碎且疲倦不堪的靈魂
所有的咆哮都在浪潮裡沈默了
無法泅泳的,何止於鳥
無法上岸的,又何止於魚
完成一次神話的循環,
究竟需要經歷多少折磨與試煉?
回歸到雙足行走於大地的執著
又撐的住幾次蛻變、演化,那些
親手斬斷臍帶和撕碎靈魂的痛苦?
站在祖靈的肩上,看見天地遼闊
奔波之後的憂鬱與傷痕
在風裡乾涸皸裂
在海水裡腫脹腐蝕
如果一切只是為了上岸
回到誕下神話的天河
當初我們究竟是為什麼離開呢?
撕開太過激烈的恐懼與思念
耆老們的靈魂都哭了笑了,一個個
扔掉雙眼,砍除四肢
從懸崖邊縱身入海
海中便浮出眼盲的巨大的鯨群
如果沒有雙眼
就用淚水追溯悲哀的來源
如果沒有四肢羽翼
就用巨大的身體成為道路
我們種下的神話,
勢必由我們親手帶回去
在它們尚未粉碎尚未絕望之前
必須讓新的夢想在母親的懷裡生根
在大地上堅實的成長
才有資格從我們的肩膀上
朝著遼闊的天地出發
往去處去
朝來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