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所有小事都是線索;如果你是個偵探頭腦,仔細地將這些小事串連起來,這就是你的人生事件簿。
平安夜這天結束拍攝工作已近六點,仁愛路上車流漸忙碌,這時間我有幾個選擇;選擇一、找一間好吃的餐廳晚餐(已飢腸轆轆),但面臨仁愛大安附近停車費十分昂貴,先離開再尋覓。 卻忽略市區裡堵車和停車依然是苦惱,無意識的開車遊蕩,肚子愈來愈餓,盡快想找到第二選項。驅車來到朋友的教會附近,心裡暗自向平安夜基督徒所頌讚的神挑戰:「若祢要我走進祢的會堂,就給我一個車位!」轉個彎,真的遇到一輛準備離開的車,獲得了車位,我不愛神蹟論述,但有時我喜歡在現實的日常裡刻意自嗨。實際上令我開心的是;終於可以覓食了,令朋友開心的是;邀請了人參加耶誕夜福音。
下了車先吃飯,應該左轉還是右轉呢?我可不想在小7打發我的晚餐,一小段路上有間subway,因為不想吃冷食,也作罷。路上總有滷肉飯或是餛飩麵之類的,無意間經過位於八德松江「永和豆漿」,卻遇見9 年前我與相聲大師吳兆南的一段追憶。
民國100年吳兆南老師年近88歲獲選文建會的人間國寶獎,都要自費約三萬元新台幣(商務艙來回機票),加上至少5日的飯店住宿花銷,無論如何都要自美國返台親自走 上頒獎台上領獎,秉持努力維護軀殼使用權的人生態度,總是認真的對待每一件與他有關的事,可見吳老師赤子之心。
過往吳兆南老師返台大多為表演,在台行程接待都由弟子們陪伴,我拍攝吳兆南紀錄片已有數年,頒獎當天,我去了會場,地點在中和,攏長的答謝演說及表演,自晚上6 點耗時數小時,得知陪同吳老師的是相聲劇藝社的職員,便沒干預招呼照顧。結束典禮,我見小職員對吳老師接下來的安頓有些無所適從,似乎認為自己的工作已經結束,送吳老師回飯店不在被交代的工作內容之中,我作為晚輩多年來紀錄影像與吳老師也熟念,不多想便理所當然送吳老師返回飯店,這一晚說實在的也有夠折騰的,典禮長時間消耗體力,不舒適的禮堂座椅...,車上聊天才知吳老師的晚餐以簡易果腹的冷便當打發,即便一向客套待人不願給人添麻煩的吳老師竟也脫口說:「有點餓。」新生南路上沿路像樣的餐廳都多已打烊,若按照回飯店最短的路程,應該是找不到可以吃飯的店了,放慢開車速度,轉個彎走八德路吧,或許有點機會,再不然也可以繞去饒河街,不多遠,路邊「永和豆漿」燈光明亮、炊煙裊裊,吳老師說:「就這吧。」我擔心路邊的小店有點寒酸,孰不知對長年旅居美國的吳老師而言,宵夜可以喝到一碗熱騰騰的鹹豆漿大啖油條,不只滿足還交雜著熟悉回憶濃情的台灣味,誰說台灣不是異鄉遊子的故鄉呢,僅僅一碗簡單的豆漿配油條,見吳老師吃得心滿意足,稱讚油條炸的新鮮美味,吃的恰到。多年後,我時常旅行國外,才體悟宵夜豆漿的滋味不只是食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