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桌上的另一人,其形貌裝扮卻與柳子楚大相逕庭,其人體型壯碩,身披烏金軟甲,白銀綢帶束髮,觀其面容似乎飽經風霜,但其目光卻炯炯有神,只見他以碗飲酒,逸興遄飛,確有幾分江湖豪士的氣概。
此人便是丹籤樓主的次子,柳子徹,身居鳳翥堂堂主一職。
想丹籤樓多年來,之所以能立足京城,威懾群豪,除了丹籤樓主早年立下的威名以外,柳子楚和柳子徹這一對兄弟,一文一武,一內一外,各有驚人藝業,兄弟攜手在京城一帶打下無數基業,如今可說是呼風喚雨。在京城一帶的幫派,凡聽聞「龍潛三載,鳳翥九霄」的名頭,無不聞風而喪膽。
但,今日在這桌上,尚有第三人,能與柳子楚和柳子徹平起平坐。
只見這第三人坐在柳子楚和柳子徹兩人之間,身著淡藍長衫,卻坐在了一台木造輪椅上頭,腿上蓋了條作工精細的貂皮厚毯,似乎身有殘疾,身邊還站著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侍伺候著。此人面容斯文,卻少了柳子楚那病懨懨的神態,雙眸有神,但缺了柳子徹那咄咄逼人的精光,其人溫雅,卻靜如深水,絲毫不起波瀾,面對寶老爺的勸酒,也是點到即止,始終微笑,卻令人難以猜盡他的心思。
第三人,便是丹籤樓三大堂中,唯一的外姓之人,虎踞堂堂主,姚齊安。
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同席眾人大多已經有了幾分醉意。柳子徹酒量雖豪,但幾碗烈酒下肚,也顯得有些飄飄然,衝著寶老爺便笑著說道:
「寶老,今晚讓您破財不少,把咱三大堂的弟兄都叫了過來,又是美酒又是好菜的伺候,肯定不單單只是要讓咱三人陪您吃喝閒聊一頓便完事了。寶老的個性,我們都是知道的,一向是無事不上門,上門必有大事商討。但是今晚,都喝了這麼多,還不見您開口破題,不免難以盡興。」
「二公子真是單刀直入。」
寶老爺親自替柳子徹又倒了滿滿一碗寶華天私釀的美酒「解憂刀」,便朝身後侍者瞥了一眼,侍者頓時會意,從後頭取出了一只鑲金嵌銀的紫檀木匣子,只見這木匣約三尺來長,侍者以雙手恭恭敬敬地捧了上來,頓時吸引住了三人的目光。
「眾所周知,柳老樓主七十大壽在即,我聽聞老樓主不愛金銀珠寶,卻對收藏兵器情有獨鍾,便特地從北州以重金購得此劍,希望能讓兩位公子代為轉贈,算是答謝長久以來,丹籤樓對寶華天的照護之情。此劍自然比不上老樓主的佩劍,但也算是一口罕有的利器,希望不至於貽笑大方。」
寶老爺親自拉開了木匣,只見匣內朱紅軟襯上躺著一柄通體烏黑的帶鞘長劍,劍柄由烏木所製,劍鞘則用了罕見的玄鐵悉心鑄打而成,劍刃未現,隱隱約約卻有一股寒氣透發其中,只見劍鞘上雕刻著四個筆力蒼勁的篆字,文曰:「烏啼滿霜」,篆字下還有一個「乂」字,只見這乂字筆畫左短右長,有如一對刀劍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