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最後一頁,才發現原來我一直誤解了書名。我一直以為這本書在講的是如何走到夢想,我以為「夢想」是個名詞,我以為作者會講他怎麼找到它、怎麼完成它。但不是,他歷經各種起伏變化,最後並沒有完成什麼,not yet. 這本書的重點其實是「路」,描寫的是他走的路,而這路就是他的夢想。他夢想中的、想要走的路。
這樣說又好像哪裡錯了。他並不是一開始就想好他要怎麼走的。他不斷重複經歷著各種困難與挫折,期望往往換得失望。希冀旅行能改變人生,但最後仍舊要回到生活;想逃離家,卻在異地發現需要家;希冀能被宗教感召,卻只在絲路上找到更大的空虛。這種魯蛇挫敗感如此熟悉!
多少壯遊故事說著改變人生的經驗,但真相只有一個:每個人都要自己走過才知道會發現什麼,不管是走朝聖者之路、單車環島或是澳洲打工旅遊。有人靠出走改變了人生,可能遇到真愛、可能開啟新職涯、可能煥然一新。但有更多人完成以後發現這不過是漫長人生裡短暫的番外篇,最後終究要回到主線故事上。
旅程結束了,但並沒有獲得心裡期待的救贖。我懂那個感受。但這不代表我們要像喪失記憶一般變回原本的樣子。所有看過聽過感受過的都可能默默改變了什麼,無論變好或變壞。認清「原來公平並不存在,而且會永遠不公不義。但這是國與國之間的個別差異,不應該以全球化來統一*」,筋疲力盡才知道「山窮水盡之時,再艱苦再荒謬,還是要繼續下去。*」
「旅行的重點之一,在於返回之後,如何面對生活,那才是真正的蛻化成長。」*
就是經過這麼多的體悟之後,作者終於能夠做到他爸爸告誡他的:你要知道你自己不要什麼。
也許最重要的共感就是這個吧。謝哲青夢想的路,其實根本無法一眼看透能通向何方。因為這不是一目了然的路線,沒有足跡沒有指標,沒人知道終點長什麼樣,甚至連他也不知道吧。繞了多少圈後他終於發現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儘管開始時能力不足,但持續歷練與失敗後,蛻變成現在標籤為「作家/電視節目主持人/攀岩家/登山家/文史學者/旅行家」的謝哲青。
沒有金湯匙、沒有天分、沒有前人指引。一條不知道通向哪裡的路,你會走上去嗎?
*引用自原書p.45,179,191 走在夢想的路上/謝哲青/天下文化/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