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有許多的過客來來去去,能在你的記憶中停留的人寥寥無幾,再次的相遇,或許就是一種緣分。
今天跟著老媽和老妹,三人去到新開幕的SOGO百貨。(我鮮少和家人一同逛街,一年大概就這一次吧。)回程時,老媽的左腳開始抽痛,她說從昨天晚上就感覺不對勁了,我料是去年在廚房跌倒的舊傷復發,她卻說:不是啦,我拉拉筋就沒事了。但走沒幾步路,她的腳又痛了起來,正好前方有一家中醫診所,三人就這麼轉進了這家捷運站旁的中醫診所。
經過中醫師的診斷後,老媽等著接受針灸、推拿。老妹在她一旁玩著電玩,我則在候診區看著報紙。病人來來去去,雖然我眼觀報紙,但耳聽病人與櫃檯護士的閒話家常,聽到好笑處,以報紙做為掩護,暗自的噗哧一笑,倒也是一種生活樂趣。
老媽開始進行推拿,她突如其來的哀嚎聲嚇了我一跳,也讓我有些許的尷尬;同一時間,掛在醫院門上的風鈴響了一聲,一位穿襯衫打領帶,帶著一副金框眼鏡,年紀約莫三四十歲的男人走了進來,我不經意的瞄了他一眼,剎時間突然覺得這位來人,似乎有些眼熟。我依舊拿著報紙隨興之所至的翻著,但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報紙的文字上,而正拉長著耳朵,聽著這位剛進來的人與護士的對話。
靠著言語中所透露出的端倪,我也在腦海中翻箱倒櫃搜尋著我的記憶檔案。沒錯!應該就是「他」吧!我放下手邊的報紙,以一種自以為不會被注意的姿勢,開始觀察著這位來人的談話舉止,幾分鐘後,我的信心指數又向上的提升了一些。
但我該不該去認他呢?我的心中起了一個大問號。有種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的矛盾心情,期待的是他也能認出我來並且在接下來的談話中能擦出些火花;害怕的是他完全已經將我拋出腦海或著是我認錯了人,又或著他也認出了我,但我們之間的對話完全搭不上邊,沉默在我們之間凝結。
一直到老媽走出推拿區,我都只是默默的聽著來人與護士的對話,並未前去相認,踏出醫院門口的前一秒,或許是對我那破綻百出的監聽行動起了疑心,來人像是早有準備似的放下了手邊正在閱讀的報紙,和我四目相接了幾秒,但從他的眼神我看不出他對我有任何的記憶(說實話,我有些失落。),但我已經百分之一百的喚醒我對他的記憶。
「他」就是幾年前,我暑假在大直家樂福服飾課打工的課長。能進到家樂福打工也是經由他的面試,大直家樂福的服飾部門從有到無,都是我們這一課所有成員,一點一滴的裝潢起來的。雖然只是短短三個月的暑期打工,但我們可說是有著一同流血流汗的革命情感吧!猶記得,他聽到我是讀中國文學時,帶著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說:那有可能?你是體育系的吧?長得這麼大隻!猶記得,我們一同在私底下咒罵過分店長,猶記得,他在我離職前一天對我說:帥哥,幫我們服飾課寫一首詩吧!卻被我的含混的回答帶過。(詩選都是低空飛過,怎敢胡亂寫下拙作貽笑千古。)
走出醫院外,我馬上跟老媽說:那個坐在門口旁看報的那位,是以前大直服飾課的課長欸!(家樂福的工作也是先透過同在服飾部老媽先跟那位課長打招呼,才有機會拿到手。)
老媽順著我的方向轉頭看去並說:對欸!啊你怎麼沒去跟人家打個招呼?(我心想著你才不知道我剛才歷經了多少煎熬)
我說:哎唷!人家早就忘記我了!他現在可是處長呢!要管的員工不知道幾百個,哪還會記得我這麼一個小小的工讀生吶!
老媽一臉閱歷豐富的樣子並說:他一定會記得啦!你去跟他打招呼,搞不好可以有個工作的機會呢!少年仔不懂事,人脈就是這樣流失掉的。
我沒多做回應,只是頭也不回的催促老媽快點回家了。老媽或許說得沒錯,但我也不想「屈居」於這樣一份工作。(沒有任何的貶意,但家樂福確實不是我認為理想工作的其中一份。)
趁這短暫的因緣際會,寫下一首詞為記。也算是完成了課長當初的一樁心願(?),但跟服飾部沒甚麼關係就是了。
憶江南-過客
因緣起,恰遇舊時人。欲與其言情又怯,往事歷歷卻紛陳,緣滅憶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