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展的最後一天,我「又」購票入場了。老實說,我壓根兒沒想到自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沒在書展會場,全因自己眼花,錯看了書展的節目時程表,記錯了作家演講的日子。但為了一探作家的廬山真面目,我不得不乖乖地掏出荷包裡的銀子。
走進書展的紅沙龍會場,只有寥寥數人散坐在椅上。距離演講開始的時間還有將近四十分鐘,我繞到了附近的九歌文庫的攤位,想起幾年前的書展,我就是在這買下了作家新出版的著作,從此成為作家的大粉絲,每當作家新作問世總在第一時間內購入。
第一次初識作家的大名,是在國中的國文課本上。作家用一針見血但又不失幽默的文字,對於自己親眼所見的高中聯考作文怪現象,狠狠地揶揄了一番。還記得老師在講解作家的這篇散文時,班上有同學,以頗不以為然的神情批評說:我們又不是專業作家,國中生的作文能寫得多好?一些同學也都群起附和。相較於身旁同學的怨聲連連,我對於作家的文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著自己將來絕不要成為作家筆下嘲弄的對象!
幸好國中的國文老師,她沒以趕課為由,讓作家的這篇散文提前出局,反倒鉅細靡遺地講解完了整篇文章。因此,我才能在多年後的書展上與作家的新書結緣。
雖然為了與高中同學互別苗頭,自己也開設了一個部落格,但對於文學獎投稿,我總是望之卻步,總覺得自己的遊戲文字難登大雅之堂。某天自系辦公室走出時,不經意瞥見了文學獎的評審名單,赫然驚見作家大名。想起作家在書中似乎提過自己的故鄉就在台中,或許因著這層關係才讓作家千里迢迢地南下擔任評審吧!看著這名單,我開始了一段痛苦的掙扎,到底該不該去聆聽評審會呢?但沒投稿作品卻去聽評審會是不是太奇怪了啊?唉!早知道系上邀請作家擔任評審,當初何不野人獻曝把自己的劣文也拿去投稿,但念頭一轉,搞不好自己的劣文在初選就被淘汰出局了,哪有機會留待決選讓作家點評呢!於是我只好忍痛地放棄了這次與作家見面的天賜良緣。
在菲律賓服役的一整年,無法參與台北國際書展,對於作家的新著作只有乾瞪眼的份。偏偏國外的書店沒代理出版半本華文書籍,為了餵飽肚裏的書蟲,我只好用出國前從書架上隨手取下的幾本舊書來充數。其中包含了作家一本講述師生關係的散文集,作家的文字,讓初為人師的我,面對教學上不快的心情得到了不少安慰,也成為我生活日記的靈感來源。
今年終於能夠重回台北書展的懷抱,早在一個月前我就開始雀躍不已,因為作家在短時間內一口氣推出了兩本新書,這對身為作家大粉絲的我來說,真是莫大的幸福。在書展會場上,我又看見了作家將舉行演講的訊息,這次機會我豈能輕易放過!捧著作家的新書沒日沒夜地讀,期待能與作家有一段對話,把研究所考試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時間剩不到五分鐘,紅沙龍內早已坐滿了前來聽講的民眾。霎時間,眼前忽然匆匆閃過一道人影,用著洪亮的聲音與坐在我左斜後方的聽講者打招呼,來人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緩緩地把頭自作家的新作中抬起,轉頭過去看著左方的來人,一襲深藍色的衣裝和及肩的長髮,這人的五官容貌似乎有些眼熟,闔上作家的新書,我把封面上作家的照片跟眼前來人仔細地端詳比較了一下,心中大驚,這不是作家本人嗎?向來只閱讀作家的文字,在這次新書封面上第一次見到了作家的玉照,如今作家本人竟在咫尺與聽者閒話家常,讓我心情為之震動。
我假裝不經意地看著作家和豎起耳朵,聽聽作家與聽者在聊些什麼?原來聽者是作家的學生,從作家的話中,體會到了作家對於學生的鼓勵和關愛。與我所想像、作家書中自述的模樣相去不遠。作家在舞台上,生動活潑的國台語雙聲道演講,讓我聽得入神,特別在提到母子關係時,作家活靈活現的模仿,現場笑聲不斷,原來台灣媽媽真是一個樣!要不是我老媽沒在現場,否則我一定狠狠地虧她一頓。
演講的時間倏忽即逝,作家沒來得急讓現場聽眾提問,我心中與作家對話的希望似乎就要成空,好在主辦單位宣布有簽書會,我捧著新書排在隊伍中,腦中不停重複著等會兒要問作家的問題,輪到我時,作家在書的內頁上簽下了她的大名,同時,我壓抑著緊張的心情,問了作家一個關於她新書的問題,作家在聽完我的敘述後,慌張地抬起頭來:啊?我寫錯了嗎?我說:不不不,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小疑問。礙於我身後的長長隊伍,作家沒能夠回答我的問題,只答應了我回去之後再重新看看,老實說,對於這麼倉促簡短的問答,我有些失望。
簽完名後,我還在紅沙龍四周流連,或許我在期待著還能與作家有更進一步的討論,然而作家就如同眾星所拱的明月,大受歡迎,身旁圍繞著的都是她的學生,看來我是沒有機會了,看著作家與其學生的親密互動,讓我欣羨不已,若在求學的過程中,也能有這麼一位亦師亦友的老師該有多好?
雖然有點小小的失望,但我還是要向這位作家致上最深的謝意。謝謝妳!廖玉蕙老師!謝謝妳拓寬了我的文學視野,讓我愛上閱讀也愛上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