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朋友傳來萬華茶藝館阿姨的P圖照,碼字「原來茶藝店阿嬤這麼誘人,害了這麼多人的主角」。當下我還蠻羞愧,因為我連想到我年幼無知的惡作劇,曾譏笑別人的痛苦為樂。
國小我就讀寧夏夜市裡的蓬萊國小,當時阿扁突然公布廢公娼,我才知道公娼這詞。你越是不讓小孩清楚的事,他們越好奇;你罵的髒話他們學的比課本還快。
「什麼是公娼?就妓女,陪人睡覺、賣肉的,不要臉。」同學們用從媽媽那學來的字眼胡亂辱罵形容著。若非同學提議探險,我永遠不會知曉公娼寮地點離我們如此之近,從學校步行居然不到十分鐘。
同學帶隊走入歸綏街,所謂的公娼寮,跟我預期的豪華大酒家、彩色霓虹燈、穿著妖豔的女子差異甚大。歸綏街多是老房子,老舊的灰白色水泥瓦牆不掩飾破敗,生苔的牆角,生鏽的綠色鐵花窗,就像鄉土劇的拍攝場景。一間間長方形的招牌寫著日日紅、百日春、董小宛等,門內的女人長相也不是電視劇的小三狐狸精,穿著與一般人無異,洋裝,T恤,涼鞋,短褲,沒想像中的露奶波霸黑絲襪,打扮如同左鄰右舍的阿姨。
我們沿路探頭探腦,過度的好奇心並未引起阿姨們的側目,她們似乎已習慣旁人的注視打量,自顧的看電視、跳跳繩和散步。
我覺得無趣透頂,指著某一間公娼寮說:「快,你們看那男的。」有個伯伯正步出店家門口,邊走邊拉牛仔褲的拉鍊。接著我們毫無顧忌指著伯伯大笑,他瞧了我們一眼,紅臉罵聲X。孩童誇張的笑聲驚動店家,裡頭有個阿姨走出來,可能她在我們身上看見自己的女兒還是什麼,就笑笑拿著餅乾。我同學倏地對她大罵「趁食查某!」我慌了,以為她會揍我們,她只是驚訝,然後又走進去,小學生們又繼續嘻嘻哈哈。
其實我也不懂哪裡可笑,也許人對缺乏了解的事物都習慣用笑、否定來搪塞,做點情緒反應,好化解尷尬。
發這些照的人可能自覺有趣或洩恨,將疾病帶來的壓力全轉注在弱勢身上,可沒有人天生喜歡作賤自己,各人有各自辛酸,別拿他人的不幸當趣味,國小犯錯可以歸咎在幼稚,但成人使用惡毒的字眼要謹慎,知道罵的、笑的是什麼。公視公娼啟示錄可以更進一步了解阿姨們生命,特別是第二分鐘對罵的片段,更顯己身無知。
她說,我只是沒你們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