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故鄉,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女人的孩子需要父親,女人需要一個能工作養家的對象。”
Episode 1:〈校園強暴犯〉
1977年10月寧靜的美國俄亥俄州首都哥倫布於短短10多天內發生數起針對附近年輕女性的性侵害事件,尤其歹徒犯案範圍正是俄亥俄州立大學附近,造成年輕女學生的恐慌,因此校園強暴犯在這段時間內成為人心惶惶的主因。警方也迅速採集到現場的指紋,在系統裡比對並成功找出犯案主嫌-23歲的威廉密里根,小名比利。
然而,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比利遭逮捕後的反應引起廣大的困惑,他對於所有的案情都表示不知情,毫無印象,讓警方感到非常疑惑,究竟他是為了要脫罪而表現出假裝不知情,抑或是真的如此呢?若真的如此,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對於犯下的罪行毫無印象呢?
一切的疑惑就在警方引進衛生部門的官員以及專業精神學家針對比利進行精神鑑定之後,慢慢抽絲剝繭有了一點雛形。在當時法庭上針對精神鑑定脫罪的概念還不是很清楚,這樣的作法確實引起廣大民眾的不滿。就連至今,許多國家仍然在這議題上爭論不休,法庭上辯護律師該如何證明當事人在犯案當下確實無行為能力?對於代表法律一方的檢察官和警方來說,不管他當下的身分為何,DNA比對結果顯示犯案人就是比利,無庸置疑,因此他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然而站在精神學家的觀點來看,犯案時比利這個身分並不存在,因此不應該為了“他者身分”的行為付出代價,而是應該給予他相對的精神治療幫助找回對自己人生的主導權,套句當時鑑定團裡一位權威精神醫師的話,進行身分「融合」,幫助他能掌控自我行為,抑制「他者」浮現。這也正是目前台灣社會針對許多社會攻擊案件的犯罪當事人試圖要採取精神失常作為脫罪的質疑,到底法律該如何鑑定犯罪者的當下狀態而給予合宜的判決呢?
從其中一名精神專家針對人的性格解釋來看:每個人都有各種不同的性格,然而主體性格對於各種面向性格擁有主導權,因此我們並不會對於做過的事情毫無印象,唯有在「極度創傷」的情況之下,人才會發展出一種保護機制,而有了所謂的「分裂人格」的出現。
而這也帶出了比利之所以對於犯案記憶毫無印象的主因和源頭…
Episode 2:〈我體內的怪物們〉
當警方在精神專家的協助下,逐漸發掘出比利體內不同的身分時,事情的源頭也逐漸浮出水面。亞瑟(英國人,家庭的主導者)道出比利因為太過於害怕並要保護主體的安全而(被)沈睡時,其他的人格在誘導下並且經過大家長亞瑟的允許下也一一出現在大家面前,每個人格代表的是一個碎片,慢慢拼接的過程中,比利悲慘的童年時光也一一呈現。
「他知道我在這裡嗎?」
「我不可以亂說話,如果我做錯事,他會殺了我,把我埋在穀倉。」
「他不喜歡小男孩,他總是傷害小男孩。」
這個「他」就是造成比利極度創傷的元兇,為了保護自己,小比利發展出解離的保護防禦機制,因為核心人格比利是個性格溫和的男孩,他沒有能力面對如此強大的傷害,原來傷害他的人是他以為會保護自己的繼父,卻成為了傷害他最深的壞人。
無數個日子在位處偏僻的穀倉裡,他稱之為父親的魔鬼會用各種方法虐待他,甚至性侵他,叫天不應的小比利只能慢慢的發展自我防禦機制,身體被綑綁無法逃脫,溫和不知如何反抗,於是他只能做的是假裝自己不在現場,如同電影《分裂》的男主角般,在適合的時機由適合的人格來主導一切。
而無力的母親卻無法停止一切,明知道丈夫是個暴力的人,她卻只能被迫待在一個受虐關係裡,連帶影響三個孩子遭受家暴,尤其可憐的小比利,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小鎮的父權文化-帶著拖油瓶的女人無法獨自扶養孩子,必須要靠男人。感情路上不順,遇不到負責男人的母親,最終以為找到浮木,但不知道的是卻進入另一個可怕的婚姻關係,而比利卻成為最悲傷的犧牲品…
這不就是受虐婦女最典型的模式嗎?認為自己沒有能力離開丈夫,必須被迫受困在一段不健康的婚姻關係,不僅是自己成為了暴力的受害者,連帶的也造成孩子一起受苦,當越來越多人去探究原生家庭關係和個人成長之間的關係,我們就越明瞭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所承受的傷害對於成年生活所造成的負面影響遠比我們所想的更嚴重,受虐兒有一天成為了虐待人的施暴者,因為他不知道還有其他的可能,家庭教育告訴他,那是唯一一個對待他人的方式,導致悲劇彷彿輪迴般,一代一代傳承下去,何時才能有中止的一天?
我們哀悼比利悲劇性的遭遇,悲傷他的受害者痛苦經歷,我們流淚,我們不捨,我們懊惱,但是,我們到底應該責怪誰呢?而我們又該如何避免下一個比利在角落哭泣著求救,卻失望忍耐,轉化成下一個威脅社會的怪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