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插班進這間山中的大學時,覺得頗奇怪,教官也不凶,教授還很和藹可親。新生訓練第一天,系主任還親自倒茶給我們這些轉學生喝。
這間大學的管理真的很寬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佛教創辦的大學的風格。可是在我讀的中文系上,有一種無形的規則,在束縛著系上的男男女女。例如學姊和班上的女生,都在忍受寂寞,等待當兵兩年的男朋友歸來,不敢換男朋友兵變。而如果系上有比較浪漫,愛換男朋友,女朋友的學長學姊,就會被排斥及輿論攻擊。這時我才知道,雖然學校管很鬆,但是系上有一種無形的束縛,叫做道德教條。
當時大學校園位在石碇高山上,有一處可以眺望遠方的山涯,被戲稱為「望夫崖」。而系主任是一個儒學學養很好的謙謙君子,人很好,心也很軟。他看系上很多女生,等當兵的男朋友等到非常心慌就規劃一個螢火蟲觀賞活動,在台北縣市,能看到螢火蟲的地方,大概不超過兩個鄉鎮,可說非常稀有難得。
但是在我們大學的山路上,卻是一路螢火蟲通明,於是這些等待當兵男友歸來的「怨女」們,就在觀賞螢火蟲的活動中,暫時開心地解悶一下。
我記得有一個女生在活動後,和我們在學校餐廳吃飯時,點的都是素菜,她說她男友再三個月就當兵結束,她們就可以團聚。
我問她為什麼要吃素,她說她媽媽跟她講:世界將要有災難,只有吃素的人可以在災難後留下來,所以她從小就吃素。
後來十五年後,在文山社區大學的開課名單中,看到這位女同學在社區大學開了一門佛學課「西藏生死書」。據說已開了好幾年,學生一直都很多,她的師資資格寫著「政大中文系碩士,師大中文系博士。」心想這女生有夠厲害的,叫我念中文系碩士,背那麼多古書,我怎麼背得完啊!
我當時從社區大學騎機車經過秀朗橋,腦中一直想起那天的螢活蟲活動,還有她說的,世界將有災難,只有吃素的人能在災難後生存下來的話。
過了秀朗橋回到家,這才發現,我要上的社區大學寫作課,我忘了去填報名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