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鐵事件》裡低速閱讀
平日菲比閱讀速度並不慢,因為我總是讀著讀著就進去了,但這次卻因為進去了而無法保持平日速況,因為時時湧出的淚水鼻水阻斷了去路。
是的,《地下鐵事件》就是這樣的一本書。
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日,星期一。一個在連假之間的晴朗早晨,氣溫有些冷,路上行人依然穿著大衣,我們原以為沒什麼特別的人生中的其中一天,直到五個男人將裝有沙林的塑膠袋刺破為止……
在此之前菲比先讀了村上春樹訪問奧姆真理教多位信徒後,寫成的《約束的場所》。《地下鐵事件》則是訪問「沙林毒氣事件」受害者。菲比誠心推薦讀讀這兩本書,會讓你對這個世界抱持不同的態度,可能你會願意給予更多的善意,至少菲比是這樣想的。
市場孝典先生
今天,讀到了〈日比谷線〉市場孝典先生這一篇,讓我想到了一段往事。
溫和的孝典先生協助將沙林中毒者送到醫院,並因為一直待在醫院,就默默和醫護人員熟了起來。因此,護士問道:「你既然來了,乾脆也檢查一下吧!」孝典先生就以這樣輕鬆的心情也做了檢查,並打了點滴。期間,有一名被切到手的木工血淋淋地跑來,但醫院人手全都去應付沙林患者,沒人照顧他,好像「這邊正為了沙林忙得要命顧不了你的小傷」那種感覺,不過,孝典先生倒是同情他「我沒什麼,倒是那邊血淋淋的人比較嚴重吧。」
菲比去急診
讓我想起2012年某日上班。我站在公車站,突然左腳絆住右腳後瞬間以滑行狀態把自己跌到馬路上。爬起來時發現有幾顆比較大的石頭插進膝蓋,並自膝蓋到腳背佈滿小砂石。好心的公車司機把我送到國泰醫院時,我左膝以下已全面血淋淋,到了醫院本想掛門診,但一直在滴血的我有點惹人注意,所以就被引導進入急診室。
候診過程,聽到診間傳來撕心裂肺的女性尖叫,歪頭探看,只見一名穿著時髦的女性邊哭邊扯身旁友人,但看她放在治療椅上的腿並無明顯傷口,但空間內卻實實在在迴盪她淒厲的哭喊。待她被攙扶出來後,換我走進診間。
醫生:妳是騎車出車禍?
菲比:不是,我是跌倒。
醫生:跌倒?怎麼跌的,可以跌成這樣?你在跑步嗎?
菲比:沒有,我站在路邊,然後就自己絆倒自己,之後就跌到馬路上去了。
(一臉費疑的)醫生:好。妳的傷口上有一些大石頭和小砂石,所以必須清創,我會噴麻藥,然後用刷子把石頭刷掉,雖然有上麻藥,但可能也沒有想像中的麻醉效果,也就是妳會感受到疼痛,所以等一下要是受不了,妳就叫出來沒關係。
噴上一層薄霧麻藥後,醫生開始刷我的腿,我也開始催眠自己『那不是我的腿』並十指緊緊掐住座椅。中途醫生稍微停頓,鼓勵我可以不用忍耐,並告訴我:『有些卡在肉裡,我要用力一點』然後就加強手勁繼續刷下去。
在我痛到太陽穴瘋狂跳動,熱汗直流了好一陣之後,醫生宣佈「終於清完了」。接著幫我簡單上藥,要我先去拍X光,再回來包紮,並給我一些紙巾類的東西讓我可以擦掉繼續流出的血。
排隊拍片的人不少,大家或坐或站地,等了一陣之後,有位患者被推來了,他的號碼應該在我後面好多號(那時再等三號就是我了),我原本以為他這麼嚴重,應該會讓他直接進去,結果下一個進去的並不是他,所以我就很多事地拖著左腿去和推他來醫護人員說:「這位看起來很嚴重,可以讓他先拍嗎?」
醫護人員:「這要看看其他人是不是同意」
我就轉頭,稍微提高聲量問了「這位看起來比我們嚴重,要不要讓他先拍?」
可惜沒人回應我,也沒人願意與我眼神交會,最後我只能把我的號碼和那位交換,等我再次回到急診室包紮已經又過了好一段時間。
醫生:妳怎麼這麼久?
菲比:因為我把我的號碼和別人交換了
醫生:為什麼要交換?
菲比:因為那個人很嚴重(順手指了病床上的男生),其實我本來想問大家是不是可以直接讓他進去,不要讓他排隊,但沒人理我,我只好和他換號碼
醫生(露出奇妙笑容):妳的傷口面積很大,可能會留下疤痕,所以我會把妳轉到整形外科,這三天妳每天都要來醫院換藥,我們要確認妳的傷口有沒有感染。
最後在離開診間前出於無法壓抑的好奇心,我問了醫生在我前面那位尖叫很久的女性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叫得這麼悽慘?
醫生:我其實也不知道她在叫什麼。
菲比:她出來的時候我沒有看到她有明顯傷口,她傷的很嚴重嗎?
醫生:不嚴重,她在後腳踝有一個很小的傷口,她只是來擦藥而已。
因為這次受傷面積不小,所以前五天灼燒感非常強烈,本人也因此發了兩天燒。所幸在國泰醫院的照顧下,我的整條腿並沒有留下任何疤痕,唯有膝蓋被三顆大石頭插入之處留有傷疤,此外也很感謝當初送我來醫院的司機,以及即時贈予我衛生紙的路人們,若不是有這些善意持續地注入,我可能會墜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