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鹿說:背景架空,輕鬆看文,不固定連載。
他算準彈數,放空了一槍。
孩子出奇的安靜,不哭不鬧,只是咿呀咿呀喊著媽媽。
林庭溫恍惚聽見孩子的聲音,才慢慢從怔神中清醒過來。
他們不互通真正名姓,卻心有靈犀。
在鳳川石山街,他是意氣風發的陳航,她是翩翩燦爛的林耕晴。
在他面前,林庭溫就像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她嗜甜,尤其喜歡離陽街口一間甜湯舖子。
每月第三個周五,他會開車載她到那裡買兩碗清甜的白梨冰桃。
他在對街讓她下車,然後留在車上等她。
兩碗冰沙,她總是在二十三分鐘後出現。
她會舀一匙滿滿的甜冰遞到他嘴邊,盛著笑意的明眸裡有一縷輕易無法見得的傷鬱,卻總喚他阿航,奶聲說:「人太多了,我又晚了些。」
有一回,那間舖子的老闆曾拎著兩碗白梨冰桃走來,輕敲他的車窗,疑惑道:「你就是那姑娘的哥哥吧?她每次都點兩碗冰沙,說要給她大哥的。」
老闆搔頭,看上去難為情的樣子,喃喃道:「你這妹妹也是奇怪,我這老店也沒多少客人,她還讓我做慢些。」
陳遠期的手沒有離開槍閥,說:「林耕晴。」
她怔然,看向他的眼睛。
「再騙我一次吧。」他淺笑著,眼角通紅。
陳夏出生後半年,趙晚家單獨見過林庭溫。
他帶著陳遠期的薦任函。
趙晚家推了推鏡框,將印鑑及函書遞至她面前。
他說,凌啟方注意陳遠期很久了。
在她還猶疑不定時,他又說,孩子還沒滿周歲吧,還沒能叫爸爸呢。
身為暗客,從一開始便不能夠擁有自己的心緒。
她已經在沼澤裡太久,早已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她問,如果凌家出事,你能保證陳航和孩子的安全嗎?
趙晚家用手指輕叩著桌面,一聲一聲,一個人的生死在他的手裡顯得無足輕重。
陳遠期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說:「只要妳說,無論是什麼,我都會相信。」
林庭溫張口無聲,閉上眼,輕輕搖頭。
「趙晚家跟凌啟方顯然已經不是同路人了,妳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是未爆彈,」他的聲音顫抖著,有懼怕,還有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哀求:「只有活著跟我走,孩子才會安全。」
林庭溫用指腹撚去眼角的淚水,沉聲說:「正是因為他們不同路,我們之中才需要有一個人死。」
「你說的對,我不是一個好人,」她的眼神變得空洞:「但你也說錯了一點,沒有人逼迫我做任何事情。」
陳遠期猛然將槍口從她額間移開,一把扣住她的肩頭,厲聲喝道:「林耕晴!」
「我求妳騙我!我求妳騙我!」他潰然道:「去他娘的警察!去他娘的狗屁臥底!我就是陳航!我不是他們的工具!」
他哀切地擁住她,她從未見過他哭得像個孩子一般。
她伸手輕輕地撫著他的背,無聲地回應著他的不甘。
「我媽媽,其實在帶我到鳳川那天晚上就死了。」
她沉靜的像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新聞稿子。
「是凌啟方做的。」
她說:「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
「我那個不成器的,真正的哥哥,為活命賣了我們。而我只是恰好入了凌啟方的眼,才僥倖苟活到現在。」
陳遠期沒有見過她如此脆弱,卻又始終清明的眼神。
她說:「現在的我,就是二十一年前必須消失的林囍。」
林庭溫輕輕包裹住陳遠期緊攥著拳的雙手。
她嘴角牽起一個淡淡的弧度,陳遠期說過,他喜歡看到她笑起來的樣子。
「我比她幸運。」她撿起剛剛被他丟在一旁的手槍,翻過他的掌心,放了上去。
就像過去每一個普通的日子,如果她有求於他,總會奶聲奶氣地拉著他的手,柔聲說,我只相信你啊。
她看著他泛著濕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
「只相信你。」
林庭溫說完,悄悄地放開了他的手。
她的母親,因為太愛,所以欺騙,所以放手。
「我不會像我媽媽一樣騙你。」
她淚流滿面,卻燦笑著,溫聲說:「我一定要告訴你。」
“無論你叫什麼名字,你就是我唯一相信的人。”
鑑識科人員來過以後,法警便將陳夏的遺體帶走了。
陳遠期還跪坐在雪地裡。
她以死保護的孩子,終於還是成為了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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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你,是我身為暗客最沉重的告白。
我要一次又一次地說給你聽,求你不要忘記,不要忘記,你是何等光明,如同我仰望上蒼。
晚鹿說:初次嘗試時空跳轉的方式,文中若有較為專業性質的事物描寫不成熟,以及不太文雅的詞句,為配合情節需要,尚請小力鞭打(輕鬆看文輕鬆看文輕鬆看文)。故事的第一個時代,大致到這裡結束,往後也許會出其不意地再與大家相見。
晚鹿小劇場:
耕晴這個名字,是我想送給庭溫的避風港。
生長於幽暗之中,卻奮力抵抗墜落。
皎潔若月,柔韌如織。
願上蒼守候妳的仰望,也願世人溫柔待妳。
她是如此的複雜,又如此的單純,她能構築層層算計,也會因為一碗甜甜的白梨冰桃而燦爛如光。
來生,會有很多人像陳航一樣愛妳。
(下一章陳夏小天使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