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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故事純屬虛構,請勿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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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女新娘 42 馬爾他騎士團 =
騎士、也被稱為武士,歐洲中世紀封建時代領主的專屬職業軍人。而說到他
們,會讓人立刻想到什麼?
想到全身穿著鎖子甲,披著畫有紅色聖十字符號的潔白長外掛,如同大皮帶
般斜掛在腰間綁住劍鞘的劍帶,一手拿粗大的釘頭錘,一手舉著畫有個人徽章的
大盾牌,願意加入十字軍並以生命為代價只為收復聖地的虔誠戰士?
或是想到身穿全套重達數十公斤的厚重板金鎧,騎著全副戰甲的駿馬,白天
在比武場或戰場上手提具有喇叭型護手的長槍,對眼前的敵人全速衝鋒突擊,夜
晚則是與貴婦人們擁有數不清風流韻史的戰士?
而不論是哪種,都說明了騎士們與難攻不落的城堡一樣是中世紀絕對標誌。
他們的存在或許凶險,時時劍光閃爍,但如果真少了他們的存在與身上武裝帶來
的光輝,中世紀就稱不上是中世紀,真的只能說是一個蠻荒的封建時代而已。
這群武士在十字軍東征開始之後的時代極度活躍,更隨之誕生三大騎士團,
分別是:『聖殿騎士團』、『條頓騎士團』、『醫院騎士團』。每個騎士團都各
有其歷史使命與特色,和各自輝煌的歷史。同樣的,有生就有死,這些騎士團也
有沒落的一日……
聖殿騎士團,成立於西元一一一八年,他們幾乎參加所有保衛聖地的戰鬥,
絕對是十字軍中最功不可沒的一員。但也因為他們發展太迅速,太有錢,資產太
龐大,欠他們太多錢的法王腓力四世終於狠下心決定翻臉不還了,於是跟驚懼他
們勢力的羅馬教宗密謀,聯合以異端罪名搞出史上最兇殘之金融背信案,將他們
毀滅於西元一三零七年十月十三日星期五,造成這天被後來數百年的世人稱為十
三號星期五。
但除了這項歷史記載,民間傳說另有一說,指他們於聖城意外掌握某項足以
動搖教廷根本的事物,並以此持續威脅教廷,才導致後來教廷與法王殺滅他們的
行為。但事實到底如何,恐怕只有死人才知道……
條頓騎士團,日爾曼人組成的騎士團,最重大的事蹟為參與西元一二一零年
的第五次十字軍東征,一路殺入埃及。可惜他們在這吃了穆斯林的大敗仗,更可
悲到連團長都被俘虜,導致聲名日下,此後他們大多只活躍於老家日爾曼附近的
東歐地區,與俄國人爭奪波羅地海沿岸地區,卻還是於西元一三四六年被俄國徹
底擊敗,從此只得過著苟延殘喘的日子,直到西元一八零九年終於被拿破崙無情
終結。
醫院騎士團,成立於西元一零九九年,成立目的原本只是為照顧聖地上的無
助傷患與朝聖者,聖戰卻越演越烈,因此為了想要在那片充滿敵意的土地自保只
得發展出強大軍事力,更成為唯一可與聖殿騎士團相抗衡的軍事組織。但隨著聖
地於西元一二九一年的徹底淪陷,勢單力薄的他們一路被逼退,最後輾轉撤移至
羅德島上伺機反攻,並在那生活至西元一五二二年,才被土耳其人以強大軍事力
將他們徹底打回歐洲大陸。
回到歐洲的那七年時間他們多次遷徙,居無定所,最後終於獲得教宗和神聖
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的協助得到馬爾他島,在這座島上度過漫長時間的驚濤駭
浪,成為三大騎士團中最後僅存的碩果……
我最後得到的消息,瑩子被帶到馬爾他總部的馬爾他宮,在那裡接受款待。
或者該說是隔離保護比較恰當。於是我違背母親與姊姊們希望我遵守的約定,趕
搭班機來到羅馬城所尋找的就是他們,原為醫院騎士團的馬爾他騎士團,亦可稱
為遠古聖戰士留存在世界的血脈。
現今被稱為馬爾他騎士團的原醫院騎士團,創立至今也有近千年歷史。原本
面對拿破崙入侵的他們本該當時就被消滅,如同條頓騎士團的下場,但他們睿智
的放下手中緊握數百年的劍,回歸至成立之初的慈善救援組織,因此避開了被時
代強權消滅的命運,成為現今聯合國承認的一個小型主權國家,以行善為主……
或者更正確的說是如同教庭般獨立於世的組織團體。
他們在義大利的羅馬城內如同教廷梵蒂岡也擁有自己的國號與領土,一為行
政中心馬爾他宮,一為外交中心馬爾他部,在這兩個建築內部擁有完全屬於自己
的行政組織與官員,更在世界各國擁有合法駐外機構。
至於國內十二萬名左右的國民雖然現今大多分居世界各地,卻依然繼承著上
一代留傳給他們的騎士與女爵封號,與過往千年的光輝歷史相互呼應,持續於世
界各地進行各項慈善或與宗教有關的文藝活動……
此刻,半夜三點,人們大多熟睡,羅馬市內一片寂靜,我站在位於羅馬市內
一條巷弄中的馬爾他宮拱洞型大門口,透過關上的鐵柵欄空隔看著內部庭園般中
空、足以停放數輛車的方形廣場,與漆黑地面成強烈對比的馬爾他潔白十字架符
號。
但雖然以宮稱呼……我抬頭看著整棟建築,其實也只是棟具有維多利亞時代
風格的方形三層樓老舊建築與一個中空廣場,以『宮』形容是太誇張點,反而更
像數百年的古老商業銀行。
我看著二樓敞開的幾扇窗戶,看著窗戶內部幾盞小燈照亮著走廊天花板,專
注的深呼吸,聞著從馬爾他宮內部飄出的氣味,空氣中存在許多住宅會有的獨特
人工香精味,就是沒有瑩子身體發出的那種獨特濃厚香氣,表示她並不在這,果
真是陷阱?
當然我還是會擔心這是陷阱,也是我所能想到的最惡劣可能。可能是加百列
他們帶回瑩子後情況又有什麼大變化,比如怕我未來會對他們有所妨礙而想回來
殺我滅口之類,卻又怕我的父母會有萬全準備應付他們,所以就設下這種陷阱,
放線釣魚,等我主動踏上門讓他們宰殺。
這也的確讓我想起聖經內容關於約瑟的部份,耶穌人世父親約瑟先不論到底
是不是我們血族一員,至少他早死,據說耶穌成年前就死了……加上今天發生在
我身上的事,更使我連想到他的死該不會是加百列他們下的手?認為約瑟已經沒
有用處,未來也只可能礙事,於是下手除掉他,聖經才會沒有什麼他的記載;果
然這個世界很難找到新鮮事嗎,歷史總在重演,輪到二千年後的我必須遭殃以應
證這千古名言?
站在巷中觀察馬爾他宮,正忐忑想著,右手邊安靜巷弄盡頭忽然傳來踏實沉
重的腳步聲,立即轉頭望去,見五十公尺開外的陰暗角落走出一個沉默男人。
是亞瑟,站在巷弄中神情嚴肅望著我,依然滿臉鬍渣,不修邊幅,但不是像
那晚穿著古代的布衣與披風,而是穿著土黃色的風衣與隱約可見褲腳的黑色西裝
褲和皮鞋,很像偵探小說家筆下那種觀察力敏銳的落魄私家偵探。
雖然服裝儀容並不是非常整齊,無法顯示他過往的王者身分與氣息,至少他
在衣著上還是進化了,開始跟上時代。當然他的聖劍一定藏在風衣裡,但我一點
都不想證實這觀察對不對,至少他的出現已經向我證明這件事背後有陷阱的可能
性大增,這就夠了。
我想開口:『我沒有敵意,只是想知道瑩子的下落,見她一面,』並打算要
是他有什麼忽然動作就立刻逃離這裡,以他的能力肯定追不上。
沒想到他原地站著,在我開口表示之前先以冰冷語氣告知:「今晚有你會前
來此地的消息,我受命於此等候迎接。」
很意外,先開口表示沒有敵意的是他,於是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以防
背後有什麼的陷阱,並且趁這機會對他施展媚惑的能力想搞定他……但他看來意
志非常堅定,一點都不受我的媚惑影響。
不知道亞瑟有沒有發現我正試著媚惑他,只是依然看著我,並且發現我不打
算開口,就直接跟我說:「請跟我來,後方巷外已備好一輛車與司機,會載你前
往會見聖母。」
我放棄媚惑,直接問他:「你只要告訴我瑩子在哪裡?」
他依然冰冷回答:「請跟我前往搭車。我們會引你前往。」
我問他:「我怎麼知道這不是陷阱?」
亞瑟看著我沒有回答,可能也懶的回答,轉身向巷尾就走,好像我就是不跟
上也無所謂,或是吃定我一定會跟上所以才這麼放心的轉身就走。
總之,看他這麼乾脆離去的背影,也不像是有什麼想陷害我的計畫,真使我
一時下不了決斷。如果真的是想讓我跟瑩子見面,又為何這麼複雜,而且不願意
告訴我地點?如果他的行為是想使我卸下心防再趁機殺我,未免太花功夫,以他
聖劍的超凡能力大可當面對我砍來……
另外,天也已經快亮,再兩個小時左右,到底該不該跟去著實困擾著我……
亞瑟依然默默走去,沒有絲毫遲疑,連稍微停下腳步回頭看我一下都沒有,
所以我還是只能保持五公尺以上距離跟著他,要是真覺得有問題就逃走。
在死寂的巷弄內跟在他後面走幾分鐘路,接到另一條沉靜的大馬路上,只有
幾輛車在路上迅速駛去,路上晃蕩的幾名人影也都只是流浪漢,除此之外只有路
邊停著的一輛熄火賓士,司機座上的人看見亞瑟出現就迅速下車拉開後門,等候
我們坐進去。
亞瑟只對他禮貌性點頭,彎腰坐進去。
司機依然雙手搭在後門上,看著五公尺外的我,對我露出友善微笑,等我也
坐入車內。
他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穿著標準西裝,梳著標準側分頭,看起來就像
學校剛畢業的品學兼優優等生,更似乎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不過外表只是參考,不能當成必然答案,所以我瞪著他使用媚惑能力……
他立刻像中了迷幻藥,雙眼失去光芒,對著我只是傻笑。
我問他:「你叫什麼?」
「馬可……」
我再問:「馬可,你要載我們去哪?」
「馬爾他……馬爾他部……」
馬爾他部,馬爾他騎士團的外交部,另一個專屬他們的國土,聽起來瑩子的
確在那裡,八九不離十,否則沒必要特意將我帶到那裡宰殺,大可在這就採取行
動。不過既然問出我想知道的訊息,當然也沒必要再跟著亞瑟他們,大可自由前
往,轉身就要走。
車內的亞瑟知道我的想法,於是開口:「那裡有加百列大人的嚴密戒備,除
非跟我進去,否則你一個人絕沒有機會進去。天也快亮,聖母一早就要移往別的
區域看護,經過這個早上你就沒有其他機會與可能再與聖母見面。」
我問馬可:「馬可,真的嗎?」
他傻笑,沒有回答,看來他是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連聖母是誰都不知道,
所以無從答起。這樣說起來,瑩子的事應該只有少部份人才知道,甚至可能有限
度的被完全隔離著……
我再問:「馬可,今天的事你知道什麼?」
他只是一直呢喃對我說,一句一句:「載重要客人回馬爾他部……載重要客
人回馬爾他部……載重要客人……」
聽起來還真是一點都不像有什麼會不利於我的其他計畫。
我又猶豫起來,亞瑟也很有耐性的坐在車內不動聲色等我,不過最後我還是
解除對馬可的媚惑坐進後座,坐在這曾經殺過我的男人身邊。再怎麼說,後車座
內的空間絕對不夠他盡情揮劍,頂多只能作出有限度突刺,對我的威脅小許多,
反而是他要擔心我身體天生的巨大力量使他無法抵擋。要是真在這麼狹小的車內
空間打起來,情況肯定對我有利,只要還是夜晚……
媚惑初醒的馬可關上後車門,甚至沒有發現我曾經媚惑他的心智數分鐘久,
坐回駕駛座發動引擎直接就將車開上路。不過我們沒有任何交談,馬可也沒有轉
開收音機,亞瑟也只是轉頭望著他窗外的街景,所以車內維持安靜好一陣子。
忽然,看著他那邊窗外景色的亞瑟打破沉默:「瑪莉亞大人一直在等你。」
我轉頭看他。
亞瑟依然看著窗外,沒有轉頭來看我:「之前我們的確有過不過,但經過這
些日子的看護,我們發覺聖子之母真正需要的只有你,所以請不要再對她如此不
聞不問,肆意離開。」
之後亞瑟什麼都沒有再對我說,繼續安靜看著窗外。
我也是從他的這句話理解為什麼他們會將麗麗修女給帶去,之後更將瑩子的
行蹤再透露出來。
瑩子還真的像是需要人照顧的小孩,不過也就是這樣她才是她……
這輛車安靜的在深夜的羅馬城穿梭,經過一條條大路,半個多小時後終於抵
達建在河邊的馬爾他部,順利通過大門,得以將車駛進,停在馬爾他部門外的小
廣場上。
這時剛好四點,離破曉只有一個小時多。
馬可下車,幫我們拉開後車門,於是我們踏上地面。
我環顧四週,只見廣場週邊都是低矮花叢或草籬,並且盡頭有一道圍牆隔離
外界,圍牆上有無數攝影機全方位監視圍牆內外每個角落,就是我想不露痕跡溜
進來也肯定不容易,只能使用超越時間的迅速行動力才能避免被攝進。
最後,我回頭看著馬爾他部建築本身,外表看起來像是十六世紀石造的修道
院建築,跟看起來像銀行的馬爾他宮比起,這裡像是被庭園與高牆嚴密包圍的修
道院或隱士的莊園。
我深呼吸,果然有瑩子獨特的香味從馬爾他部發出,證明她就在這裡,加上
亞瑟剛才在車上說的話,於是我總算放心了……
亞瑟平淡的說:「跟我來。」就帶領我走向大門,踏進修道院大廳。
大廳並不大,但卻充滿維多利亞風格,乾淨整齊,典雅優美,地板舖上一層
暗紅毛毯,天頂有一盞巨大水晶弔燈垂掛,牆上掛有繪上馬爾他十字徽布旗,前
方盡頭有一扇通往內部走廊的雙扉木門,大廳左右前方則各有一道通往二樓走廊
的階梯,並且有一名穿著黑色制式西裝的男人站在大廳中央警戒看著我們……
他望著我幾秒,對亞瑟點頭致意,任他領我走上通往二樓的階梯,一句話都
沒有說。
來到二樓,走進內廊,來到盡頭一扇房門前,終於停下腳步,與門前站崗守
護的另兩名同樣穿制式黑西裝的男人點頭致意。
招呼打完,亞瑟終於轉身看著我,對我引用聖經的話語:「我只可到這裡,
不可越過。」
我呼吸,門縫一直飄散的瑩子香氣已經濃郁到不必我深呼吸就能察覺,證明
他的確就在這扇門裡,於是伸手就要轉開。
亞瑟忽然伸手握住我已抓著門把的手,語重心長的再度引用聖經話語:「要
牢記在心,你狂傲的浪要到此止住,進門後,不可褻慢。」話中意思很怕我會對
他們的至高瑪莉亞不敬。
我只能對他點頭:「瑩子是我的家人。」以這句話對他說盡我想說的一切。
亞瑟聽我的回答,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再說的放開手,讓我轉
開房門入內,留他和另兩名門前守衛站在走廊。
進到房間中,關上門,我發現這不是臥室,而像是旅館頂級套房都會有的小
型前廳,對面牆上另有一扇門,從那扇門再進去才是瑩子所在的起居室。
這個前廳的房頂上方吊著一盞小型水晶燈發著密黃色光芒,牆壁上貼著典雅
壁紙增加美觀,並掛著幾幅水果與自然風景的油畫。房間中央是空曠的,除暗紅
色地毯外什麼家具都沒有,只在牆邊擺著幾具精美木椅和方形小桌,並有兩名女
性坐在椅上。
房間內除這兩名坐著的女人,另有一名男人。
這名男人沉靜站在房間盡頭左前方的牆角,他是受命看護瑩子的大天使加百
列,穿著整齊標準的黑色神父服平靜望著我,什麼都沒說,也沒有任何動作。
木椅上坐著的兩名女性穿著修女服,其中一名是修女媽媽中的麗麗,不敵睡
意而正低頭打盹;另一名依然清醒著並正閱讀手中厚黑聖經的修女我沒見過,年
約二十來歲,戴著圓亮眼鏡並且臉上有著雀斑。
這名長有雀斑的修女看到我進入室內,立即將聖經放回小茶桌並從她坐的椅
上站起,朝我走來:「您是與瑪莉亞大人立有婚姻誓言的丈夫,阿爾卡德?」
認出她的聲音,是那晚搶去瑩子手中話筒並掛上的米利亞姊妹。我站在原地
看著她點頭回答:「我是。」
她感動喜悅望著我,眼中感動的淚水像要落下,更毫無猶豫的恭敬跪下:「
我叫米利亞.雀兒喜,受天主命服侍您與瑪莉亞大人與您們的聖家庭。很榮幸可
以親眼見到你,將養育與教導聖子基督的人世之父阿爾卡德。」
低頭看著這名叫雀兒喜的修女如此感動又恭敬的跪在面前,更不敢抬頭多看
我一眼,態度已經明顯把我當聖人,或是有什麼值得讓教廷當下封我為聖品的具
高超美德者,所以才會有幸成為彌賽亞神子的人世父親……不只如此,我猜她似
乎也希望我說些什麼將會流傳千百年的聖言吧?但我終究什麼都沒說……
正在打盹的修女媽媽麗麗聽到雀兒喜修女如此喜悅與我的交談聲,終於被吵
醒,迷糊看著我幾秒,然後認出我,喜悅的站起並走來。
「阿爾卡德,你終於來了。瑩子那孩子等你好久……」
我以微笑簡單應答,迴避不談為什麼這麼久才出現:「嗯。」
麗麗也不想追問我這問題,只是喜悅看著我。但她看著我,卻又如同心情再
度沉重起來而不由得慢慢收起笑容,凝望我好一會:「是真的嗎?瑩子真的是天
主立定的瑪莉亞再降生?她將為世人生下彌賽亞?」
看來修女媽媽中只有被帶來照顧瑩子的麗麗她被告知這件事的部分真相,讓
她知道瑩子的靈就是瑪莉亞的靈,但面對她這麼直接的問題還是只能回答:「我
不確定,」再經過幾秒沉默,「但我相信應該是。」
麗麗聽著我的回答,舉起手在身上比劃聖十字,無言看著我,不知道該再說
什麼,也一定還無法接受瑩子就是聖母瑪莉亞的再世,於是決定先不想那麼多的
彎下腰,扶起一直恭敬跪在我面前的雀兒喜修女:「請起來吧,雀兒喜姊妹。」
讓她安靜站在我們身旁。
我問麗麗:「瑩子在裡面房間?」
麗麗微笑點頭:「在我被接來照顧她之前,她就一直等你來接她,也什麼都
吃不下,瘦許多,真是苦了這孩子。好不容易今天終於等到凱薩琳姊妹通知你要
來的消息才吃點東西,並整晚一直等你等到睡著。」
我只能回答:「對不起。」
麗麗點頭,接受我的道歉,接著開口:「凱薩琳姊妹有告訴你吧……她已經
懷有一個月身孕。」
我簡單點頭。
麗麗看著我,眼中又不由得逐漸流露出千萬思緒。我發現她一定很想問我孩
子到底是不是我的,但又警覺到這問題本身是非常嚴重的褻慢,畢竟對她們來說
天主一定不會出錯,所以只是望著我,無法也不敢問出口。
我可以理解她為什麼會有這種疑惑,雖然說瑩子是在嫁給我之後才發現懷孕
的事,不過我們的婚姻立定到現在也不過一個月左右,而她驗出的身孕也是一個
月左右,時間太接近,究竟是不是我的血脈恐怕真的會成為千古疑案。
我能完全體會中古世紀被奪走初夜權的男人,一直不安於頭胎孩子到底是不
是自己血脈的疑惑心情,甚至孩子出生後就是長相跟自己很像,還是會不由得帶
著些許疑慮的不安心情,就這樣一直不安下去。
可能真的是我們家族的血脈,並不是天上的耶和華賜孕,但也真的有可能在
婚前幾天我們都沒有注意的時候,耶和華就已經先偷偷來播種……畢竟都能將死
人弄活,世上還會有什麼事他做不到?
不論如何,就是我本人也對這問題滿是困惑和疑問,現在就是想給麗麗肯定
的答案也沒辦法。或許,真的只有等孩子生出來,到底有沒有跟我相似的外表,
或是跟瑩子一模一樣,才會知道答案到底是什麼。
另外,我看著她,除瑩子的事外還有許多問題想問,或許來這裡已經一週的
麗麗可以解答我,包括其中所有情勢的轉變,我不知道的細節,但或許問她也沒
用,她應該也只被告知她需要知道的那部分而已,還是先見瑩子再說……
而麗麗看來也選擇決定聽從內心信仰,不追尋這個問題的答案,再度露出溫
暖的微笑:「進去喚醒她吧,陪著她,不要再離去,那孩子一定會很高興……現
在她正是需要你的時候。」
我對麗麗微笑,轉身向瑩子所在的房門走去。
我站在門前,一直站於牆角安靜沒有動作的加百列轉頭看著我,忽然開口說
著與亞瑟一樣的話語:「德拉克家的獨子,牢記在心,你狂傲的浪要到此止住,
進門後,不可褻慢。」
我看著對加百列,只對他簡單點頭,然後伸手輕輕拉開門,這個前廳內的蜜
黃色光芒立刻透進裡面絕對陰暗的房內,並在地毯以光亮畫出相稱圖形,房內冰
涼的空調冷氣也立刻飄進這個前廳。
隨著空調氣的飄出,果然滿是瑩子濃郁香味,幾乎蓋過所有味道。
走進去,將房門關上,房內再度恢復一片黑暗,絲毫光源都沒有,就像躺在
家裡那具棺材內完全阻隔所有光亮。
我轉開門旁的電燈按鈕,只轉亮柔和昏暗的小夜燈,不想讓強光吵醒她,並
一邊看著室內,一邊安靜無聲的向那上有床帳的四柱床走去。
這房間並不大,比剛才的前廳大一點而已。貼著同樣典雅溫馨壁紙做裝飾的
牆上只有一個小型十字架掛著,就再無其他油畫之類裝飾品。房門對面的牆有一
扇小窗,被拉起的厚重窗簾遮著,半點外界的光亮都透不進來。另外,除去那頂
靠著牆壁的四柱床與牆邊靠著的桌檯之類家具,可走動的空間加在一起也只有三
公尺平方左右而已,還真像標準的修道院內部房間格局大小。
走到床邊向裡面探頭,果然見到瑩子平靜睡在裡面,背對我側躺在棉被中,
並且明顯消瘦許多。
現在看著她,親眼確認她的平安,心中一直掛著的大石終於落下,不再那麼
掛心。
我忍不住露出微笑,我輕輕坐到床邊,微彎腰,伸手過去,輕觸她的臉頰,
撫摸她的黑髮,感覺她的溫暖。
她睡著很沉,所以對於我坐到床邊與對她的撫觸什麼反應都沒有,一定是聽
到我就要來了,所以一直緊繃盼望的心情終於得到放鬆的關係,直到我開始以輕
柔動作將批散在她臉頰上的頭髮撥回耳邊,她才對我的行為產生反應。
她背對我的身體動了動,皺著眉呻吟幾聲,並且看起來好像會再睡去……於
是如同她從我家逃回教堂的那晚,我以同樣的微笑對被我驚醒的對她說:「睡的
好嗎?我親愛的睡美人?」
聽到我的聲音,她終於睜開雙眼,並轉頭看向我。但她看著我,什麼動作和
反應都沒有,一定很疑惑這是夢或是真實。
柔和燈光下,我低頭看著她,微笑說著同樣的話:「睡的好嗎?我親愛的睡
美人?」
她露出笑容,無法控制的雙眼浮出淚水,一直看著我。
「哎呀,怎麼又要哭了?這次我可沒有要咬妳喔。我不在時候,妳也一定都
這樣哭哭啼啼的對不對?」
她流淚笑著從床上爬起,雙手緊抱我,哭了起來。
我只能抱著明顯消瘦的她安慰:「真是愛哭鬼。這樣怎麼照顧孩子?」
聽我這麼說,靠在我懷裡的她不得收起淚水:「你知道了……」
我回答她:「是凱薩琳和麗麗媽媽告訴我。」
接著我們都沒有說什麼,只抱著對方好久好久。
她小聲問我:「……阿爾卡德,真的嗎?他們一直叫我瑪莉亞,說我現在懷
的是天主的孩子……」
雖然沒有明問,但這句話已經說明她存有跟麗麗修女同樣的疑惑,到底孩子
是誰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抱著她沉默好久好久:「我不確定。」
於是瑩子慢慢離開我,坐在床上以沉重擔憂表情看我,怕我們家這邊會不高
興:「爸爸和媽媽他們知道我懷孕的事嗎……」
畢竟我的父母是那麼希望她能為家族懷孕生子,她在家裡的那段時間一定有
感覺到,或者姊姊們有私下跟她說,結果沒想到她並不是先懷有被人類視為惡魔
的我們一族孩子,反而是充滿光明的神的孩子……說起來倒還真有那麼一點黑色
幽默。
不過看她這麼擔心對不起我們家族,我只得逗她:「父母親他們知道妳懷孕
的事。再說事情總是要往好處想才對,反正天主只要妳幫祂生一次,以後我有的
是機會。而且可能天主忘記先找我說:吸血族的子孫阿爾卡德,不要怕,只管接
過你的妻子瑩子來,因她所懷的孕是從聖靈來的。不要擔憂,只要信。所以才有
那晚見面就開打的誤會。」
表情沉重的瑩子果然被我這些話逗的忍不住露出笑容。
我繼續逗她:「對了,妳想看聲名遠播的大天使表演雜耍嗎?等會我叫他進
來轉圈圈學狗叫,妳幫忙點頭贊成,他一定不敢違抗妳的命令。說起來,能天天
藉著妳把大天使加百列當僕人使喚的生活可也不錯……」
瑩子又氣又笑的說:「阿爾卡德,不可以這麼壞!」
我故意裝出壞蛋的笑容:「這叫還以顏色,誰叫那晚他下手那麼狠,房子一
樓幾乎被拆掉,不大修不行。」
聽我這樣說,瑩子又擔心了起來:「那晚之後,你真的沒事吧?就是電話中
聽過你的聲音,我還是一直好擔心。」
我故意認真嚴肅的對她說:「瑩子,老實說,我也很擔心妳是不是沒事?不
如我們一起脫光衣服躺在床上好好的檢查對方身體……」
瑩子笑著打斷我:「你好色!」
我笑著拉住她,將她拉進我懷裡,再抱著她:「小笨蛋,只是逗妳,再說妳
和我之間還有什麼色不色的。」
她溫柔的回應我:「嗯。」
我問她:「對了,妳會痛苦嗎?血癮有發作嗎?」
「好像已經好了……那天加百列有給我喝什麼,他跟我說是能治療我的藥,
喝幾次之後就沒有再感覺過痛苦。」
「是嗎……」果然連死人都能救活,小小的血癮自然不被他看在眼裡……於
是經過短暫幾秒沉默,只得平和的對她說:「那麼妳應該已經不需要我,可以離
開我,不要再勉強自己跟著我,加百列他們自然會好好照顧妳。」
聽我這樣說,她緊緊抱著我,毫無猶豫告訴我:「我不會離開你。我會緊隨
著你,無論前方的世界充滿多少痛苦與荊棘,都會和你一起度過……」
她依然緊記著新婚那晚,在我們有真正的肉體關係前對我許下的誓約。
「瑩子,就算妳這樣說,如果萬一到時妳的神真要妳離開我---」
她很堅定的打斷我說著:「不會的,你不是已經在這裡嗎?這就表示主天主
知道你不是壞人,所以你才能來到我身邊。」
我打趣的說:「還真是越來越有聖母瑪莉亞堅信不移的信心與架式。」
不過她這次沒有被我逗笑,應該是被看為聖母瑪莉亞對她來說一直是很沉重
並難以接受的一件事,所以她小聲又嚴肅的問我:「阿爾卡德……以後我們要怎
麼辦?」
「我不知道。讓妳在骯髒的馬槽生下孩子,然後帶妳們母子去埃及或哪裡遠
遠的躲起來,等他長大成人或我們受到妳的神召喚再出來?」
瑩子聽我又引用聖經故事逗她,我懷裡忍不住笑出來:「應該不會吧。」
「說不定喔……妳不是有看到那晚的事,那群天使瘋瘋的,說打就打,搞不
好到時真會把妳丟進馬槽來個歷史重演---」話說到這我緊急住口,沒有將話
說完。
因為我忽然發現床尾有什麼不自然的動作,警戒的趕緊轉頭看去,發現是一
名十歲左右的俊秀小男孩站在床邊,面無表情看我將瑩子摟在懷裡。
我著實吃一驚,畢竟我一直以為這房間只有我和瑩子,沒想到這時會忽然冒
出一個男孩站在床尾,之前進房時更一點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更不知道他站在
那已經多久?
瑩子注意到我的驚訝,離開我懷裡,跟著我的視線轉頭朝床尾看去,也看到
這名小男孩。
這男孩看著瑩子的淚痕,天真的臉上慢慢露出悲傷表情,小跑步來到我對面
的床另一邊,上身前傾,左手搭在床上,伸右手過來想擦瑩子臉上的眼淚:「瑪
莉亞姊姊,妳還會覺得很難過嗎?請不要再哭了……」我認出他,是那晚瑩子好
不容易找到機會偷撥電話回來給我時,透過話筒傳來的那名小男孩聲音。
瑩子看她對自己伸過手也伸出左手與他握著,並舉起右手趕緊擦乾臉上的淚
痕,以笑顏回答:「亞多奈,姊姊不難過,是很高興。」
「姊姊很高興嗎?」
瑩子對他露出溫柔燦爛的笑容,以此回答。
這名叫做亞多奈的孩子才看著我,表情依然天真單純,沒有什麼明顯感情,
明顯是個內斂的孩子。
瑩子轉頭看我,對我介紹:「阿爾卡德,他是亞多奈,同樣在馬爾他騎士團
接受招待的孩子,很乖很貼心。我被帶來這裡之後,都是他陪在我身邊,一直想
讓我開心。」
我露出笑容並且伸出手,想稍微對他示好:「亞多奈,你好……」他卻一點
都不理我,又轉頭看著瑩子純真的問:「所以瑪莉亞姊姊不會再哭,也會陪亞多
奈一起快樂吃飯,不會再讓亞多奈跟姊姊一起傷心難過?」
瑩子對他微笑點頭。
亞多奈也露出笑容。
但他們之間的笑容沒有持續太久,瑩子轉頭望著我,正想對我說些什麼,忽
然如同極度疲憊瞬間襲向她,雙眼不由自主慢慢閉上,沒幾秒身體在我手中完全
軟攤,失去意識陷入昏迷狀態,如同全身力氣忽然被抽乾。
我完全沒料到瑩子會這麼忽然的倒回床上,於是著急喊一聲:「瑩子?!」
並立刻抱住她,察探她的鼻息發現依然平靜,並且神情安然,身體完全放鬆,像
是過於疲累而不由得再次陷入熟睡狀態。
我鬆了一口氣,抱著她不敢放,正疑惑瑩子為什麼會忽然失去意識,這才發
現她伸手牽著的亞多奈依然平靜站在床邊,握著瑩子的左手不放,更沒有因瑩子
這麼突然失去意識的昏睡行為而慌張。
我望著他,他也凝望我,像是正在仔細觀察我,並慢慢露出微笑。
不過他露出的已經不是剛才我所見到的笑容,不是天真小孩的笑容,更多了
許多難以言喻的複雜,龐大的複雜,高高在上的氣息。
那笑容中帶著飽經世事的所有情緒,看望我的目光與態度如同我在他眼中不
過只是一隻小蟲,隨時能隨自己喜好將我捏死,生死不過在他一念之間。
他開口,聲音不再是剛才那純真的孩子,更像是來自天頂,絕對低沉又成熟
的聲音,一聲聲都直擊我心靈,充滿不容抗拒的威嚴:「德古拉家的阿爾卡德.
德拉克,瑪莉亞的現世配偶,放棄瑪莉亞不追尋她的下落這麼久,讓她日夜孤獨
的為你流淚,滴食難進,現在又是什麼使你決定回她身邊?」
看著他的神情,聽著他充滿威嚴的詢問聲,發自本能察覺到難言的巨大威脅
感。我全身一陣無法自制的冰冷劇顫發起,如同被蟒蛇盯上的倉鼠,被獵豹盯上
的斑馬,瞬間發覺自己處境的絕對劣勢,並發現瑩子會這樣忽然陷入昏睡,一定
是他造成的。
而不論這個『他』到底是什麼,我的經驗與本能讓我知道這不是剛才那個有
著天真笑容的亞多奈,不是瑩子知道的又乖又貼心的小男孩,現在展現出來的才
是真正的他……
或是展現人類外表的祂……
我動都不敢動,只是望著他,更緊的摟著懷中忽然失去意識的瑩子,望著他
如同絕對權威者的雙眼,望著我所有生死的決斷。
他的雙眼平靜望我,如同能聽見我心中所有聲音,於是從天頂降下聲音,回
答我心中全部疑問與恐懼:「……我能看到,你的雙眼一直在問:我是誰?我是
誰?……遙遠時代,數千年的過往,我的民不敢直呼我的名,只敢日日夜夜敬畏
代稱我ADONAI(上主,讀音亞多奈)。所以,告訴我,是什麼使離棄這麼久的
你又回到她身邊?不可欺瞞,不可謊騙於我。」
以小孩外表出現的祂,始終以平靜表情凝望我。
此時,進房前亞瑟與加百列語重心長對我說的那句聖經話語:『你狂傲的浪
要到此止住,不可褻慢,』像是再度浮現在我耳旁,一遍遍唸著,沒有停息。相
信『祂』必然的出現才是他們對我說這句聖經話語背後的真正示意,因此我不由
得將懷中陷入沉睡的瑩子抱的更緊……
啊……
你是阿拉法,你是俄梅戛,
你是初,你是終,
你是自有永有的唯一。
耶和華阿,
天屬你,
地屬你,
世界和其中所充滿的都為你所建立。
南北為你所創立;
他泊和黑門都因你的名歡泣。
你有大能的膀臂;
你的雙手有力,你的手也高舉。
公義和公平是你寶座的根基;
慈愛和誠實必行在你手裡……
聖哉、聖哉、聖哉,
昔在、今在、永在的全能者……
(待續)
註1:
Jehovah(耶和華),千百年來人們一直使用這個名稱,但幾千年前的希伯
來人並不以這個名稱呼他們的天主,經專家考證的正確英文拼法與唸法為Yahweh
(雅威),這才是真正的天主之名,古希伯來人對他的稱呼,不敢講出口也不敢
明寫的真名,而不是我們現在熟知的耶和華這三個音,也可以說人類因缺乏認真
大膽的考證而錯認他的名千百年。
至於為何會從雅威變成現在大家熟知的耶和華,真是說來話長,部分原因上
面有寫了,也是起因……至於其他的演變,各位有興趣還是自己在網路上找相關
資訊,資料非常多,再說我就是想解釋也數言難盡,真的得打上一千字左右才能
完整交代給各位。
最後,我選擇耶和華這名稱來寫,因為目前這個名稱依然廣為大眾熟知,故
在此故事中不使用考證過的正名雅威,會一直寫成耶和華,特此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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