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騎過幸福牌腳踏車。
或者該用比較正確的說法是,我騎過這種老式的,在我們那個年代稱之為“武車”的腳踏車。
讀著“單車失竊記”,屬於我們走來那個年代的一些記憶活靈活現的躍入眼前。
強韌的武車啊!
強韌到什麼地步呢?
我小時候的台南,那個幅員不大的古都,有了自己的腳踏車彷彿就擁有了縱橫四海的能力,我們可以吆喝著同伴一路騎到安平海邊的秋茂園或是小美軍海灘,到彼時還是屬於邊陲地帶的安南區、飛雁新村,甚或騎過永康,一路到新化的虎頭埤。
一次呼朋引伴集體出遊,終於發生事故。 在南門路與府前路口的亞洲麵包廠前面,朋友騎的一台腳踏車從後面硬生生撞上一位騎著武車的老伯。
現代腳踏車前輪與古典老武車後輪的一次經典對決。
撞擊的瞬間,我們都嚇呆了。
那是一個穿著“來令谷”戴著斗笠的老阿伯,騎乘極為緩慢,當朋友顧著跟我們邊騎邊聊,失去注意力撞擊的那個瞬間,我們都怕來令谷阿伯從武車上跌落會造成多麼不可挽回的後果。
老伯搖晃了一下,一隻腳著地,另一隻腳仍然踩在踏板上,穩穩地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著跌坐在柏油路面的朋友。
「啊你捂安怎謀?」
朋友不可置信地坐在地上,我們不可置信的牽著車站在路旁。
朋友的前輪輪框扭曲成一個九十度的直角,鋼絲更捲曲成麻花樣的彼此交纏。
老伯的武車穩如泰山般的絲毫未損。
只記得朋友欲哭無淚的牽著破損的腳踏車回家,而我們目送來令谷老伯揚長而去。
武車原來分成那麼多種類。
花蓮阿公騎的是那種上管固定,牛皮椅墊後面有著兩個彈簧當作cushion而當我們被載時會抓著這兩個cushion當作把手。 後面的座椅,其實原來設計的目的不是當成座椅,而是一片數根鐵條縱橫交錯用來載貨平台。
這樣子的武車,對我們小孩子來說太高大,坐上坐墊不說無法著地,甚至連踏板都無法踩到下死點。
我們對應的方法就像是宮崎駿卡通龍貓裡那個騎著腳踏車、戴著帽子幫忙四處去找Mei的小男生,雙手穩穩的抓著把手(我們都用日文發音的ハンドール),一隻腳從上管、立管及下管之間的三角形中穿過去踩在另一邊的踏板上,半立半蹲著踩踏前進。
古典原來是這麼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