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文學 韋洛比

韋洛比，本名邱琦，洛比乃其字，巴蜀安康人也。其父祖仕晉有功，遷居長安，故冒秦籍，更姓氏，自稱京兆世族韋氏之後。韋善辯，言之鑿鑿，人多不之察。

出帝朝，晉政惡極，三綱失墜，民無所主，德性敗壞。適有富商馬氏頗好義，斥資於萬維網上立一論壇，號推特，凡晉人憎出帝者，多聚其中，論議不絕，韋亦預焉。

此間惡出帝之晉人，凡四類，曰皇漢，曰民小，曰民國派，其最不堪者，支黑也。前三者無涉韋，暫存不論。若支黑，則以韋為魁首也。支黑，言黑支那者也，支那即梵言中夏之意，昔時日人不滿清朝自命中國，乃以此號之。日人敗於美後，晉乃藉機指支那為歧視語，禁日人用，故後凡有惡晉人者，常反以支那鄙之。支黑之持論，大抵以為凡晉人者，實支人也，賦有支性，盪滌而不能去。凡有晉民無德，支黑輒暴言曰此支性難改，不屠盡支那，無以救世人於水火云云。以故推特中人見支黑輒避之，以為瘋癲，支黑臆人不敢與辯，轉更張狂。

右言四類之外，又有一類曰諸夏者，以晉朝為諸帝國之後，晉人為假民族，當不復自以為晉人，轉行民族建構，顛覆晉朝，復興閩國粵國蜀國燕國等。語雖涉悖逆，人眾亦不如四類之多，然其人多重德性，尊聖教，論亦每有可採者。支黑特惡諸夏，遇即詬之曰「諸夏乃百支」，「支人雖百世仍為支人」。諸夏亦不能如之何。韋自目支黑之豪，常與諸夏爭，特著名於支黑中。

諸夏之中，蜀人稍眾。韋自憎其出身而慕秦人之威儀，故每遇蜀人，即恨詬之，又備言秦之優長，「吾秦者，人眾不多而擁985，211郡學十所，冠於諸省，視蜀何若天淵」，「蜀人孱弱，故一遇關隴征伐，無不潰碎。關隴之滅巴蜀，實血脈壓制也」，「孟子曰，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蜀人不自愛而自侮之。吾侮蜀人，不亦宜乎？」，「蜀之割據，皆外人為主，蜀人懦弱如此，但知為肉便器耳，焉能成事？」，「蜀食流行，真世道敗壞之徵也。吾鄉西府之豚肉肉夾饃，葫蘆頭泡饃，勝其遠矣！」，「蜀，康米之藪，如晉之太宗、朱帅，皆蜀人也。」如此語多荒唐，不能遍記。

未幾，出帝失國，聖軍入關定鼎。哈里發以晉政害民故，令晉之子弟不得復干公事。韋以是失勢，又無他技能隨身，而業私販。閩商洪氏，與台灣奸商勾結，欲私販豚肉入秦，韋與通謀。秦人性謹朴，雖每有不能忘豚肉肉夾饃、葫蘆頭泡饃、岐山哨子面者，然懼真朝法度，多不敢復染指。韋乃誑秦人曰：「吾實閩中丁氏之後也，世奉天經，然吾日饗豚肉，不悖教門。何也？其實有故。吾族明代時奉教規甚嚴，吾祖啟濬公，於天啓時在朝為官，以剛直而忤閹黨。魏忠賢詆吾祖於帝前，曰其不食上賜之豚肉，乃欺君也。帝即設宴，肴具豚肉，吾祖色難，帝問何故，祖對曰『食則背祖，不食則欺君，臣是以為難』。帝感其誠，故特許吾丁氏族人食豚肉。真朝入關，繼明，清，唐，晉之後為正統，則明帝之特旨，不聞廢撤，便當遵行。今爾等可假入吾丁氏門下為家奴，經云奴不可背主，則吾食豚肉，爾亦當食，豈不美哉？」秦人不能辨，頗有從之者，洪，韋因獲利無算。

時有畏兀兒人買買提者，從戎入關，老而居於長安，與秦人王氏比鄰，素交好。一日，王召買至家飲燕，買赴之。王設豚肉肉夾饃，葫蘆頭泡饃等以待。買雖持聖教，而嘗與晉人共居，故諳豚肉之臭，殊駭而憎曰：「噁！此非豚肉而何？汝即奉天經，入聖教，焉得復為此卡菲勒之事！豈不懼陷火獄中乎？」王對曰：「何必拘泥？閩有丁帕夏者，奉帝特旨食豚肉。彼自閩販豚肉而來，吾等為其家奴，故隨之而食。前者吾以聖教雖善，然禁食豚肉，不能無小疵。今乃知豚肉亦非所禁，是真能明其善也！」買曰：「焉有此事！」王曰：「吾有證明。」乃出清真豚肉、豚油認證特許狀示之，並付官印，實韋偽造者也。買心知此中有異，含糊應對，歸而告於白篩海。其時篩海任關隴帕夏，匡正綱紀甚力，乃設專案組辦之，韋終就禽。

篩海以豚肉為聖教之最憎，私販為真朝之嚴禁，特重韋案，故親審之。篩海升堂問韋曰：「邱琦小賊，汝本晉之餘孽，幸沐真朝之恩惠，得饒不死。汝不感愧而思報效，反業私商，販豚肉，害秦民，觸清真之大忌，犯沙里亞之天條，今知罪否？」韋辨曰：「吾清白無罪！吾家人雖事晉，心實不服，吾母好為反詩，辱晉太祖，吾祖亦不屑獻宗，每觀新聞，必痛詆之。故吾每思報真朝之德，知秦民性劣，欲遽從聖教，殊為不易，故設此法，許其暫延舊俗，以廣聖教門路。彼等卡菲勒在晉時，食豚肉不知幾何。今歸我門下，雖不改舊俗，而已奉天經矣。豚肉，彼必食之，奉經，因吾而成。由是觀之，吾不獨無罪，反有大功也！」

篩海拍案曰：「賊子住口！汝有何功？汝昔生於蜀而詆蜀，今居於秦而詆秦，蜀人而冒秦籍，秦人而冒閩籍，三姓家奴，視此何及，人有無恥若是者乎？聖教最重者，誠也。汝家事晉，即已不忠，而汝偽冒籍貫，私造公章，褻瀆聖教，惡貫滿盈，雖百其身，亦難贖汝大罪！」韋自度必死，乃罵曰：「支賊！莫以吾不知汝晉時日啖肉夾饃幾何！夫支人者，必有支性，有支性而食支人之食，奉支人之教。豚肉，支食也，互害，支教也，支人食之奉之，不亦宜乎？以支人之支性，而欲食清真之食，奉真主之教，此皆偽耳！作偽亦支性之一端，汝等偽奉聖教者，支中之支也！噫，天下皆偽，而吾獨真，天下皆醉，而吾獨醒。支人皆廢，而吾獨豪！」篩海聞言大怒，命拖出寸磔之，曝屍三日。後有司搜查韋宅，得其推特記錄，獻於篩海，篩海閱之而愛，至編之為《支黑文集》。哈里發聞知，以篩海荒廢政事，罰其俸一年焉。

姨史氏曰：夫真朝以奉聖教得天下，縱鄉野卡菲勒亦知其略。而暴晉緣何失國，諸滿喇、伊瑪目亦無定評，或曰共產邪說，或曰出帝暴虐，或曰貪嗜豚肉，或曰夏口病毒，凡此種種，不一而足。而韋氏一黨獨以「支性」歪理論晉人之不德，釋晉之亡，其毒甚廣，其害甚深，余當一駁之。蓋人生晉土，唯在天意，非繇自主，矧棄惡晉而從聖教，則何罪而不可赦，何功而不可就，何德而不可成？古天方之貴種，棄聖教而從晉俗，無不禍及身家。今晉之卡菲勒，去惡習而皈真主，仍獲兩世吉慶。何以曰生於晉土而必為支人，必奉支教，必食豚肉，必有支性？支黑妄語，誠無稽之談，猶臨死而不改，足見其頑愚至極，日詆眾人支，而終以支於眾人致斃，自食其果，止增笑耳。余聞諸聖賢曰：「信士見奇蹟處，支黑唯見虛無」，豈非至論乎！

附白篩海《支黑文集》跋：晉人有流言曰：「支黑文字不可閱，言語不可聞。閱之、聞之即目生惡疾，且漸不能人言，惟‘支支’作響而已。」此山語村言，卡菲爾之迷信也。支黑亦凡人也，豈有魔法、神通？吾閱遍《支黑文集》，至今七十餘歲而耳聰目明，吾能言晉語，且每日口誦《可蘭經》《劇晉美真》《伊斯蘭國（真）國史簡明教程》。區區支黑言語文字，能奈老夫何？雖然，总角垂髫之幼童，心性不定，方皈真主之新信，信仰不堅，此輩斷不可閱《支黑文集》，以免迷亂心智，誤入韋氏偶像崇拜之歧途也。

哈里發御批：白篩海，汝本秦地卡菲樂，晉朝時，爾日啖葫蘆頭泡饃兩碗、豚肉肉夾饃三個，朕豈不知？汝皈依真主未久，朕委汝編纂《晉史全書》，實屬法外拔擢。爾擔此大任，波斯阿拉伯老清真戰士皆有怨言！且念汝年事已高，朕十餘年來未嘗催促。孰料爾虛耗光陰，《晉史全書》未成一卷而五百八十六卷之《支黑文集》汝竟已遍閱。即日停汝薪俸一年，將汝私藏之《支黑文集》交與朕，再不可虛度時光，沈湎於支黑文字，速速編成《晉史全書》！

附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