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路爾斯吃得並不算自在,雖然這兒是他最熟悉的As usual,但主要是今天同桌的對象令他覺得有點拘謹。
「你們夠吃嗎?要不然再點一些吧。」加西亞教授親切地說:「這一餐是我向你們賠罪的,請不要客氣。」
「那麼不如再點一個魚柳薯條吧,想不到這兒的魚柳薯條蠻好吃的耶。」西奧毫不客氣地說。
雖然是同一所大學的學生,但西奧在路爾斯介紹之前也不知道As usual。
「還加嗎?東西都沒有吃完耶。」凱特琳說:「我可是差不多的了。」
「沒關係沒關係,想吃就加吧。」
「謝謝教授。」西奧在加西亞教授一說完,便已經高聲喊著:「嗨,我們要點餐啊。」
其實小咖啡店內客人不多,用不著這麼大聲叫喚也會聽到,正在清潔其他餐桌的工讀生雷夫便放下手上的抹布,一臉木納地走近路爾斯他們。
「點甚麼?」雷夫木無表情地問。
「我們想加一份魚柳薯條,請給我加超級多的塔塔醬,但配菜的小黃瓜則不要。另外再加一份烤雞槌,燒烤汁的就好,不要蒜香,我最討厭蒜味的了。但我還想吃沙拉呢,吃甚麼沙拉好呢?蝦子?烤雞?剛才點了雞槌,那沙拉就要蝦子吧,但我又不太想吃海鮮,燒牛肉吧,燒牛肉應該也不錯。對了還有甜品,來一客巴斯克起司蛋糕,可以幫我選一件焦一點的嗎?還有還有,飲品也要續杯,我要一杯冰紅茶吧,檸檬一片就好,太酸我不喜歡。你們呢?」
西奧一口氣說一大堆,最後才看向其他人。最先是凱特琳皺著眉搖搖頭,路爾斯也沉默不語,只是托著頭,還撇了撇嘴。
「那我要一杯特濃咖啡吧。」加西亞教授似乎也是希望緩和一下氣氛,才順著西奧,點了一杯飲品。
「嗯,就這樣吧。」西奧滿足地笑著:「你不用寫下嗎?」
「不就一個多醬的魚柳薯條不要小黃瓜,一份燒烤汁雞槌,一份燒牛肉沙拉,一客烤起司蛋糕要比較焦的,一片檸檬的冰紅茶,還有正常的特濃咖啡一杯吧。」雷夫說著,拿出了手機:「嗨,路爾斯,別苦著臉,笑一個。」
「甚麼了?」路爾斯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立即抬起頭。
「沒甚麼。」雷夫說,還一邊拿手機對準了路爾斯。
「搞甚麼?你又在偷拍我嗎?」路爾斯抗議著。
「不是。」
「甚麼不是,你明明就是在拍我的照片。」路爾斯大為緊張:「上次也是這樣,你到底為甚麼要拍我?」
「我才沒有,我這是記憶法。」雷夫淡淡然地說:「把剛才的訂單內容和你臉上的特徵連結上,那我看見你的樣子就會記得你們要點甚麼。」
「有這樣的記憶法嗎?」
「當然,你們不是大學生嗎?都不知道的嗎?」
說完雷夫便已離去,路爾斯以眼神看向西奧想和他確認雷夫說的話,西奧聳了聳膊,似乎對路爾斯竟然不知道聯想記憶法而感到意外。
「對了,前天那個宴會,真是太抱歉。」加西亞教授說:「我本來是想讓路爾斯跟朋友們好好玩一下,怎料竟然發生那種事,嚇著你們了。」
「不會不會,這也是意料之外,和加西亞教授沒關係的。」凱特琳立即接著說:「不過我倒是很感謝你,一直也想找機會和教授你聚聚舊,所以這個聚餐就正好。」
「對呢,我們也很久沒見面。聽說你現在是雜誌編輯,工作順利嗎?」
「還可以吧……」
說到工作,凱特琳還是會想到索妮婭,所以她也只得低下頭迴避加西亞教授殷切的目光。
西奧見突然沉默下來,便開了個新話題。
「不過,那個勒克萊爾博士,最後真的死了嗎?」
「慢著。」凱特琳白了西奧一眼:「這種話題不適合吧。」
「不要緊,我不介意的。」加西亞教授把身體輕鬆地靠到椅背上:「反正我也想知道多點,你們就談談吧,別介意我這個老人在聽八卦囉。」
「是死了啦,聽安傑爾先生說,當場就斃命了,是食物跑進氣管而窒息致死的。」路爾斯說,他還壓低聲線:「其實關於這件事,有一點我一直很在意,也想跟你們說說。」
「這就真巧,我也覺得事有蹺蹊。」西奧竟然也一臉凝重:「不過先聽你說吧。」
「就是那個男人的眼神,事發前他一直看著我,但又不像是在看我,怎麼說呢?」路爾斯搔著他那頭黑卷髮:「就是,那種眼神,我覺得和索妮婭很像。」
聽到和索妮婭拉上關係,西奧和凱特琳也面面相覷。
「還有另一點,就是他死前說過一句話,提到一個名字。」路爾斯說著,眉頭也隨他思考而慢慢皺起:「好像是在說謝謝的,唉唷,那個名字叫甚麼來著?真該死,我忘了。」
「天啊!」西奧突然大呼:「不是馬修・戴維斯吧?」
「對對對!正是這個名字,你怎麼知道的?」
「我有跟他們談過話啦,當時勒克萊爾就只說過一句話,就是感謝馬修・戴維斯。」
「那這個馬修・戴維斯是誰?為甚麼要感謝他?」
「這個我知道呢,」加西亞教授插了話:「他是勒克萊爾博士的贊助人。雖然有些轉折,但我也能算是他們的中間人。」
「那正好了,教授,可以再告訴我們多些關於戴維斯的事嗎?」路爾斯的雙眼發亮。
「抱歉,其實我對戴維斯也不是認識很深,只知道他專門替一些名人進行心靈治療,」加西亞教授說:「但都是不公開的,這樣說你們明白嗎?」
「那麼他的資金來源呢?」西奧接著問:「他既然能出資贊助研究,想必也是有龐大的資金吧。」
「這個嘛……」加西亞教授摸了摸下頜的大鬍子:「正如我剛才所說,他的背景有點複雜……」
「怎會這樣啦?」凱特琳帶著懷疑:「大學會接受不明來歷的資助嗎?這也不像加西亞教授你的作風啊。」
「這個……很抱歉。首先勒克萊爾博士和我們大學沒有直接關係,他也不是在我們名下作研究的。」加西亞教授說:「而且當中還牽涉到某些人際關係,但詳細情況我就不便再透露了,不過你們放心,資金是可信的,我只能說,有一位十分可信的人士作擔保。」
「就算資金沒可疑,但他的行為也有夠可疑了吧?」西奧的話帶著挑釁:「甚麼心靈治療?誰會信這種狗屁東西啊?」
「但聽說真的有人受過他的幫助啊,而且還不少。」加西亞教授仍是一貫從容:「勒克萊爾博士似乎也是其中之一呢。」
「我知道,是厭食症對吧?」西奧依然激動:「這就是我想說的可疑之處,患過厭食症的人竟然因為吃太多而嗆死,不是太矛盾嗎?」
「那可以作為他真的痊癒了的證明嗎?」凱特琳又慣性地把手指放在唇邊:「也就是說這個馬修・戴維斯的治療,或許真的有效,不對嗎?」
「怎樣也好,我覺得我們有見一見這個人的價值。」路爾斯說:「反正我們現在對索妮婭的病情也毫無頭緒,甚麼可能有關係的線索,也值得一試吧?」
「我不同意,這件事怎麼說也和索妮婭沒甚麼關係,」西奧卻持反對意見:「甚麼眼神的感覺相似,這只是路爾斯的個人感覺,根本不可靠。」
「你們指的索妮婭,是索妮婭・帕茲對吧?」
就在他們三人爭持不下時,加西亞教授卻突然插話。
「她的事我也有所耳聞,聽說是跟之前網上流傳的一種奇怪藥物有關,不是嗎?」
「也可以算是啦,不過我們其實也——慢著!」路爾斯忽然靈光一閃:「說起那個藥,我想起來了,姓氏!是姓氏。」
「對,是戴維斯。」凱特琳也跟著激動起來。
「甚麼?」
「馬修・戴維斯。」
「奧莉維亞.戴維斯,就是那個女人。」
路爾斯和凱特琳二人搶著解說,鬧作一團,這樣即使不像西奧那樣早已知道大概,聽到他們的詳細說明之後,也一定會明白整件事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