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牌戒酒私探馬修.史卡德的十九個人生故事
8、1990年\《到墳場的車票》\A Ticket to the Boneyard
1991年安東尼獎最佳小說入圍
1991年夏姆斯獎最佳小說入圍
史卡徳仍幹警察之時,他的妓女兼房地產專家伊蓮被一名完事後不付錢、熱愛各種殘酷性虐待遊戲的惡徒纏上,馬修布置了一個陷阱順利送他入獄。多年之後壞人回來開始施展全面性報復,揚言要除盡史卡徳所有的女人,並打算把他本人像貓爪下的老鼠般玩弄到最後。
那年世界大賽舉行之際,紐約天氣驟然轉冷。奧克蘭隊和道奇隊搶下決賽門票,所以天氣應該不至於影響比賽結果。道奇隊讓所有人跌破眼鏡,在七戰四勝中只打了五場就取得四勝。科克.吉布森和賀俠舍成為道奇隊的英雄;從開幕日開始戰績始終在分區保持領先的大都會隊,則打滿七場。大都會隊打者、投手都很堅強,可是道奇隊還有一種更奇妙的東西,不管那是什麼,都一路把他們帶進了世界大賽。
除了其中一場比賽在朋友家觀看,另一場在葛洛根開放屋欣賞外,其餘每一場比賽我都是在自己旅館房間看的。十月以來天氣一直相當寒冷,新聞報章上經常可以讀到一些關於漫長寒冬的稀奇古怪報導。我曾在地方新聞中看到那些記者帶著攝影小組到歐斯特郡的農場,要當地的農民對著攝影機,指著牲畜身上的厚重毛皮,還有毛毛蟲背上的絨毛給觀眾看;結果到了十一月的第一個禮拜,天氣又突然回暖,人們紛紛穿著短袖就上街。
到了美式足球季,紐約隊的表現爾爾,辛辛那提、水牛城、及熊隊三組人馬在NFL形成鼎立之勢。而自山姆.霍夫以來巨人隊最好的後衛遭到三十天停賽處分,其書面原因是所謂的濫用藥物,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這只是古柯鹼另一個較悅耳的名稱;他第一次嗑藥被逮到時,曾信誓旦旦告訴記者說他已經學到寶貴的一課;這一次,他謝絕了所有媒體的採訪。
我保持忙碌狀態並不忘享受溫暖天氣,平時則替一家偵探社按件計酬工作。「可靠偵探社」位於二十三街與百老匯大道交口的佛拉提大樓中,客戶主要是專門代表原告進行過失訴訟的律師,我的工作大都是替他們追蹤可能的目擊證人並取得初步證詞。雖然我並不熱愛這份工作,但要是我有朝一日決定要做個有牌的私家偵探,這將會是有分量的經歷;其實我不太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要走入這一行,反正在還沒決定之前,保住這飯碗既可讓自己生活忙碌,又可每天賺個幾百美元,何樂不為。
我的感情生活目前正處於大家所謂的空窗期,曾與珍.肯恩交往了一段時日,這段關係許久以前結束了,其實說不定沒有完全了結,不過目前看來的確是煙消雲散;這之後我與其他女士的一些零星約會也都不了了之。晚上我參加戒酒無名會的各種聚會,散會後和協會中的朋友一起消磨剩餘夜晚直到該回家睡覺。偶爾若想使壞,會找間酒吧喝可樂、咖啡或蘇打水,我知道這並不是最好的消磨方式,不過還是照去不誤。
然後有這麼一天,大約是進入溫暖季節之後十天左右的星期二晚上,拿這個世界當彈珠台來玩的眾神,似乎突然決定要用我的人生來玩上一把,於是,標示著「轉捩點」的燈就這麼閃爍耀眼起來了。
這陣子我花了許多時間尋找一個名叫紐道夫的鼠面男子,並設法取得他的證詞,他是一起廂型車與腳踏車衝撞事故的目擊證人,可靠偵探社受僱於代表該名腳踏車騎士的律師。那輛隸屬於「電台小棧快遞」的廂型車司機突然毫無預警的打開車門,使得腳踏車騎士意外挨撞,據信紐道夫應可證實這起事故的緣由。
這次的客戶是個專辦交通事故並從中敲竹槓的惡質律師,他辦得案子愈多,錢也賺得愈多。無論有沒有紐道夫的證詞,這個案子看來都是鐵證如山,推測應該會庭外和解,不過法庭程序還是免不了。我個人在這場遊戲中一天就能賺得一百美元,而紐道夫也用盡辦法想撈點油水,「我不曉得,」他總是說,「你在法院花了幾天,就算拿到該有的支出,但還有收入上的損失得平衡;人人都想伸張正義,但也該看看是不是負擔得起,你懂我意思吧?」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同時我也清楚,若是我們花錢收買他的證詞,那就一點價值也沒有了,但若是無法使他心甘情願作證,也同樣沒有意義。我設法讓他以為在法庭作證之後,我們會再私下付錢給他,同時我也讓他在有利的證詞上簽名,以確保我們的客戶可以順利結案。
事實上我並不關心這場官司究竟如何解決,兩造看來都有錯,雙方都出於疏忽,結果廂型車損失一扇門、騎車的女孩則是手臂骨折外加撞斷兩顆牙齒,即使律師尚未提出三百萬賠償金,女孩也的確應當獲得補償。事情就此看來,紐道夫或許也該得到些許報酬;民事及刑事訴訟中那些有經驗的證人總是拿得到報酬,所謂有經驗的證人就是包括心理學家及法醫等專家,兩造雙方總是各自請來一批這類人物互相駁斥,既然如此,為何獨獨不能付錢給目擊證人?何不來個人人有獎?
那天下午三點左右,我終於將紐道夫搞定,回到可靠偵探社辦公室寫報告。戒酒無名會的辦公室也設在這棟佛拉提大樓中,所以我離開可靠偵探社時又順便去協會幫忙接聽了一個鐘頭電話。那兒的電話不斷,鈴聲幾乎從來沒停過,有打電話來詢問聚會地點的外鄉客、懷疑自己戒酒方式的酒鬼、剛離開宴會的傢伙來求救找尋解酒妙方。也有人單純是打來講電話的,他們設法藉著不停與人說話,來遵循一次戒一天的守則。協會有許多義工專門負責接聽這些電話,我們的任務當然比不上警察局一一九勤務中心或自殺防治專線來得緊張刺激,但起碼這是在服務他人,並且能維持清醒的工作。我不認為哪個人有辦法,在做義工接電話的時候還能喝上一杯。
我在百老匯大道上一家泰式餐廳吃過晚餐,六點半在哥倫布圓環咖啡屋與李奇.吉曼一起喝了十分鐘的咖啡,接著就看到東妮急急忙忙跑來,為她遲到一事不停的道歉。後來我們一起去搭地下鐵且還換一趟車,第二趟搭的是BMT線,我們在牙買加大道和一二一街那一站下車,此地位於皇后區,稱為里其蒙丘,是個不錯的去處。在雜貨店問完路走了六個街口,終於抵達一座基督教路德教會,寬廣的地下室放置了四五十張椅子、幾張桌子、還有一座講台,一張桌上放了咖啡及熱水,方便大家泡茶或沖泡即溶的無咖啡因飲料,還有一個碟子盛滿葡萄燕麥餅,另一張桌子上則放著一些文件。
紐約地區戒酒無名會的聚會基本上分討論會與演講會兩種。討論會通常由一位主講者做二十分鐘左右的演講,接下來的時間便開放給大家進行討論;而在演講會中,長達一小時的聚會完全是由二至三位演講人站在台上說故事。里其蒙丘這兒每星期二都舉辦演講會,這天晚上我們三人就是演講者。全國各地的戒酒無名會都會派人去其他組織演說,不然的話,我們永遠都在聽同一批人講相同的故事;這種活動本身就不怎麼有趣,聽老掉牙的故事那就更無聊至極了。
老實說吧,這活動其實還是挺有意思的,有時更勝於去嘻笑打鬧的酒吧泡一整晚。戒酒聚會演講時,一般都是告訴聽眾自己的昨日種種、發生何事之後又如何造就今日的自己,絕大多數人的故事,總有一段相當悲淒的情節,畢竟沒有人會在笑鬧不休的心情下決定戒酒;不過,再悲慘的故事裡有時也會有些有趣的插曲,而當晚在里其蒙丘就是這樣。
東妮首先上場。她的前夫是個不知節制的賭徒,曾經在撲克牌賭局中把東妮當做賭注輸給別人,數個月後才將她再贏回來;其實這種故事我以前也聽過,不過這次由東妮說來卻格外趣味盎然。她整場演說中笑場不斷,我想一定是她所帶動的氣氛具傳染性,因為後來輪到我上場時,竟不知不覺從自己剛出道擔任巡邏警員說到後來當上偵探的工作史,當中許多有趣的情節連我自己都好幾年未曾回想過。
李奇最後的演說終結了這一個小時:他在神不知鬼不覺的酗酒中經營了一家公關公司,其中有些相當精采的故事。連續數年他每天早上都在巴雅街一家中國速食餐廳開始他的第一杯酒,「我踏出地下鐵,在吧台上放張五元紙幣,喝杯純的雙份威士忌,這才再回到地鐵坐車去上班,我和那餐廳吧台的人從未交談,我知道自己在那兒絕對安全,因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能告訴誰呢?」
演講結束後,我們一起享用咖啡和餅乾,然後搭一位會員便車去地鐵站,我們坐車到曼哈頓的上城再回哥倫布圓環,時間已超過十一點了,東妮覺得餓,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吃點東西。
李奇回絕她的邀請,說疲倦想早點回家休息。我則提議去火焰餐廳,戒酒無名會的會員常在聚會結束後到那家咖啡店聊天。
「我想找個選擇較多的地方,」她說,「比較充實的地方,吃頓像樣的晚餐。剛剛在聚會時雖然吃了些餅乾,但我從午餐到現在完全沒吃東西。你知道有家叫阿姆斯壯的餐廳嗎?」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問我笑什麼。「我以前就住那兒,」我說,「在我戒酒之前。那家店從前在五十七街和五十八街之間的第九大道上,就在我住的旅館街角。我每天在那裡吃飯、喝酒、換錢、算帳、見客戶,老天!大概除了睡覺,我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那裡完成的,現在想想,搞不好連睡覺也賴在那兒。」
「現在你都不去了。」
「我努力避開那裡。」
「這樣的話,我們改去別的地方好了。我以前還喝酒的時候不住這裡,所以對我來說,那裡只是一家普通餐廳。」
「我們還是可以去。」
「你說真的嗎?」
「有何不可?」
新的阿姆斯壯餐廳已經不在原址,往西搬了一個街區,現在位於五十七街和第十大道上。我們挑張靠牆的的桌子,趁東妮去女廁朝拜時,我四處張望了一下,吉米不在,客人中竟沒有半張熟識的面孔,菜單比從前精緻許多,但菜色基本上還相同,最後我終於在牆上找到幾幅熟悉的照片和圖畫。整個餐廳給人的感覺比從前高級,也多了一些雅痞味道,氣氛上比較像是酒廊而非酒館,但其實也沒那麼大差別。
東妮回座之後,我認真向她介紹這家餐廳,她問從前是不是都放古典音樂。「一向如此,」我說,「剛開始吉米有個自動點唱機,後來他把那玩意兒給拆了,然後開始放莫札特和韋瓦第,這麼一來就把那些年輕小夥子給趕了出去,之後賓主盡歡。」
「所以你以前都是聽莫札特的小夜曲聽到醉的?」
「沒錯。」
她是個很好相處的女人,年紀小我幾歲,戒酒資歷和我相當,在第七大道一家女裝製造商的展示店工作,和她其中一個老闆已經交往一兩年了。老闆已有家室,這幾個月來她在聚會上總是提到要將這段關係做個了結,不過她的語調不甚有說服力,這段戀情也一直殘存。
她是個高.的長腿女郎,有一頭我猜大約是染的烏黑髮色,寬闊的下巴和肩膀。我很喜歡她,覺得她是個美女,但卻沒有來電的感覺;換個角度來說,我也一直未能吸引住她,她的幾個情人總是已婚、禿頭、且是猶太人,我完全不符合這些條件,結果這反倒使我們兩人對彼此免疫而能成為朋友。
我們到達餐廳時剛過午夜,她點了小份沙拉和墨西哥黑辣豆,我則吃起司漢堡,然後兩人喝了許多咖啡。吉米一向提供好咖啡,以前我總是攙了波本酒一起喝,不過其實純的更香醇。
東妮住在五十九街和第八大道一帶,我陪她走回她家大樓的門廳,然後準備回自己旅館。但還沒走一條街遠,不知何故就覺得不想回去,或許是先前在里其蒙丘高昂情緒仍然殘留,或許是長久以來不曾回到阿姆斯壯而勾起一些回憶,或許是喝多了咖啡,或許是天氣的關係,也或許是由於月亮盈虧。反正不知何故,我竟絲毫不覺疲倦,一點也不想回到狹小的旅館房間面對四壁。
我朝西走過兩條街,到葛洛根酒吧。
我去那裡並沒有特殊目的,這家店與阿姆斯壯餐廳完全不同,葛洛根是一家典型的酒吧,不提供食物、沒有古典音樂、天花板上也沒有吊著一盆盆波士頓羊齒植物。這裡有自動點唱機,唱片曲目有克藍西兄弟、平克勞司貝、伍夫之聲,不過很少有人去點播歌曲;這裡還有一架電視機、一個飛鏢靶和幾個魚標本掛在牆上;四周是深色木牆,磁磚地板,以及釘上錫片的屋頂,窗戶上閃爍著健力士黑啤酒及豎琴牌麥酒的霓虹燈廣告字樣;這裡的健力士是桶裝啤酒。
米基.巴魯是葛洛根的老闆,不過營業執照及所有權證上登記的都是別人的名字。巴魯體格壯碩、喝酒豪邁,他是個職業罪犯,冷血易怒生性暴戾。不久前,我在某種情勢下認識他,奇妙的化學作用使我經常去他店裡,目前尚未想出合理的原因。
這晚顧客不多,巴魯也不在店裡,我點了一杯蘇打水坐吧台。電視上正播映有線電視的電影,是一部重新上色的華納兄弟出品古老警匪片,除了愛德華.羅賓遜以外,還有一堆我雖認得卻喊不出名字的演員,我看不到五分鐘,酒保便上前關掉電視的彩色鈕,這部電影奇妙的再度變成黑白。
「有些東西最好還是別亂搞一通。」酒保說。
那部電影我大概看了一半。蘇打水喝完之後,我又叫了杯可樂,喝完逕自付錢走人。
雅各在旅館櫃檯值班,他是黑白混血兒,臉上及手上都有雀斑,捲捲的紅髮開始從頭頂處稀疏起來;他所購買的書籍都是一些困難的填字遊戲,每當使用一些鎮定劑之後,親手填寫。數年內旅館經理用各種不明原因將他開除過好幾次,不過最後總是再請他回來工作。
他說:「你的親戚打電話來。」
「我的親戚?」
「整晚一直打,至少四五次。」他從我的郵件箱中取出一疊留言紙,卻把信件留在裡頭,「一二三四五,」他一邊數著,「她要你一回來就打給她。」
我想一定是哪一個親戚過世了,其實我甚至不曉得還有什麼親戚活著,家族成員早已各奔東西、四分五裂,有時我會在聖誕節收到一兩張賀卡,偶爾哪個舅舅或表親到城裡來,閒著沒事時,難得也會接到幾通電話;不過我實在想不透,到底有哪個親戚會撥那麼多次電話來,確定我是否收到留言。
她,他要我「打給她」。
我拿起那疊留言紙,最上面那張寫著:「親戚來電」,僅此而已,來電時間一概未填。
「上面沒留電話號碼。」我說。
「她說你知道。」
「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到底是哪個親戚?」
他擺擺手,從椅子上坐起來答道:「抱歉,我有點心不在焉,我在其中一張留言上記下她名字,因為每次都是同一人,所以沒有每次都寫下來。」
我整理那些留言,發現他在可能是一開始的一兩張上各寫了一次,一張寫著:「請撥電話給親戚法蘭西絲」,另一張寫著:「回電給親戚法蘭西絲」。
「法蘭西絲。」我唸道。
「沒錯,就這名字。」
不幸的是我根本想不起來這個名叫法蘭西絲的親戚,難道我有哪個表兄弟的妻子名叫法蘭西絲?或者她是哪個親戚的小孩,我所不認識的家族新成員?
「你確定這是個女人?」
「那當然。」
「因為有些男人的名字也叫做法蘭西斯,所以..」
「拜託,你當我不知道這種事啊?這是個女人,自稱法蘭西絲,你連自己的親戚都不認識?」
我確實不認識她,「她講的是我名字嗎?」
「她說馬修.史卡德。」
「然後她要我一回來就回電話給她?」
「沒錯,她最後幾次打來時已經很晚了,但是她仍強調,無論多晚都要你一回來就撥給她。」
「但她卻沒留電話?」
「她說你知道。」
我站在那兒蹙眉苦思,突然想起數年前還是警察時,我在第六分局擔任刑警,「史卡德,你的電話,」不知是誰也說過,「你一個親戚,叫法蘭西絲的找你。」
「老天爺。」我說道。
「怎樣?」
「我知道了,」我回答雅各,「一定是她,錯不了。」
「她說..」
「我知道她說什麼,沒關係,你做得很好,我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來。」
他點頭,「有時會這樣的。」
我以前確實知道她電話,現在當然已經忘記了;我曾經好幾年都記著那個電話號碼,現在卻一點也無法從記憶中叫出來,不過,我的電話簿裡有。從最後一次撥那個號碼之後,我已經重新謄寫過我的電話簿幾次,顯然我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再用到這號碼,所以每次整理時我都將這號碼保留下來。
當時我在電話簿上寫的名字是伊蓮.馬岱,地址是東五十一街,一看到那串數字,它們當下再度變成熟悉的電話號碼。
房間內有一支電話,但我沒走上樓用那支電話,我反而是穿越大廳走到公共電話旁,丟了一枚銅板進去撥起這個號碼。
電話鈴聲響了兩次後答錄機自動開啟,伊蓮在錄音中重複她電話號碼的最後四碼,然後請我在嗶聲之後留言,我聽到嗶聲後說:「我是你的親戚,回電給你,我現在已在家中,號碼你也有了,所以..」
「馬修?等等,先讓我把這玩意兒關掉,好了。謝天謝地你終於打來了。」
「我很晚才回來,剛剛看到你的留言。我想了好一陣子想不出這個叫法蘭西絲的親戚是誰。」
「的確相當久遠了。」
「我想也是。」
「我必須和你見面。」
「沒問題,」我說,「我明天得上班,不過還是挪得出一些自己的時間來。你什麼時候方便?早上?」
「馬修,我想現在和你見個面。」
「到底是怎麼回事?伊蓮。」
「你現在過來,我再告訴你。」
「別告訴我又發生一樣的故事,又有人燒斷保險絲了嗎?」
「不是,我的天,更要命。」
「你聲音聽起來好像在發抖。」
「我好害怕!」
她向來不是個大驚小怪的女人。我問她是否仍住原來的地方,她回答是。
我告訴她我會立刻趕去。
——摘自臉譜出版《到墳場的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