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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副本有整個修過文,設定有改,建議從36重新閱讀。
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停滯感」。
他愣住,快速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但現在薛子晴還坐在對面等著他的答案,並不是一個適合高談闊論的時機──他至少得先把這場戲給演完。
「薛子晴。」他先叫了對方的全名,然後又巧妙地換了一個主詞,拉近關係,「我們得先從接受事實開始:妳和他已經分手了。」
在她可能開始崩潰之前,立即又補上一句希望:「先承認這段關係的結束,才會有後續的復合,對嗎?」
淚水已經在眼眶打轉的薛子晴,吸吸鼻子,努力鎮定下來,回了個有些走音的「嗯」。但又很快陷入情緒中,又低聲反覆叨唸起「可是我不想分手」之類的句子。
他沒有再制止她,而是放低聲音,循循善誘。
「妳剛剛說,妳接下來想要做什麼來讓自己變好?」
「燙頭髮……可是這跟我們復合有什麼關係嗎?我做什麼都會來不及……」她像是坐在商場地板上哭鬧不肯離去的孩子,眼裡只有那個玩具,無法從「沒辦法立刻擁有」的情緒中脫離。
「停。」他直接喊卡,又把對話拉回來,「我們要先放下『復合』的想法,才可以走到那條路去。」
「可是……」
他往前傾,盯著她,強迫兩人視線交對,一字一句,謹慎又詳盡地給予引導:「來,妳自己再說一次,妳想要做什麼?來達成什麼目標?」
薛子晴皺起眉頭,有些生硬地說:「我想要去燙頭髮,來達成什麼目標?就、你叫我決定一個目標,然後去做。」
雖然按照他的要求照說了,可是她一瞬間抽離出先前耽溺的哀傷,怒氣上湧,向他表達了不滿:「請不要用哄小孩的語氣跟我說話,感覺很奇怪。」
他挑了挑眉,沒有道歉,也沒有答應。
「我不喜歡你們把我當笨蛋一樣,我知道分手後,我情緒比較失控,但也不代表可以這樣對我……」薛子晴似乎想起了什麼,講著講著,眉間更加緊皺。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趕緊打斷,並且補上一句道歉:「不好意思給你這樣的感受,請相信那不是我的本意。」
沒有絲毫真誠,但行雲流水,一臉正經,一氣呵成。
而後,他們之間沉默下來。
店裡的爵士樂不知何時換成輕鬆的鋼琴曲,輕盈得不管不顧二人心情。
各自尷尬地吃了幾口食物──他把雞肉派的邊邊切下來吃,然後將那個太辣的玩意兒推到一旁。她或許有些糾結,吃得很慢,切派的刀子劃下,便這麼停在盤子上,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謝謝。」薛子晴嘆了口氣,牽起了嘴角,露出一個有點勉強的笑臉──和初見面時一樣,帶著抱歉的微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很抱歉因為我還在情緒中,有時候可能說話不是太好聽,我講話也會很煩……謝謝你這麼有耐心地聽我說,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喔、喔,好,沒事。」被突然的氣氛轉換震住,他卡詞了會兒,才應下她的道謝。
「我會去試試看的,我也想要變好。」
「嗯,就慢慢來吧。」他聳聳肩,故作輕鬆地說到。
薛子晴放下餐具,擦擦嘴,似乎只吃這幾口就已經飽了。她把手機放回小提包內,和他說道:「我等下會先離開,還有事情要忙。」
規則第一條,玩家必須與夥伴共同行動。但與此同時,第三條是:夥伴可自由選擇前行方向。
於是,他吞了下口水,僵硬地死纏爛打上去。
「呃……等下還有要忙的嗎哈哈?什麼事啊?要跟妳一起去嗎?」
聞言,薛子晴瞬間皺起眉頭,往後縮了下,似乎頗受冒犯。而後,表情稍緩,嘴角向外拉,像是一個不像樣的笑,帶著尷尬和疏離。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喔……嗯、好。」他也只能點點頭。然後隔了會兒,才想起什麼,補上一句:「有什麼狀況的話,歡迎之後隨時再連絡。」
並附上一個和他的諮商師沒有二樣的微笑。
薛子晴起身前,和他說道:「今天謝謝你,再見。」
「嗯嗯再見。」他坐在原位揮揮手。
如果不是顧忌於規則上的評分,或許他會說「還是別再見了」,但是夥伴掌握著玩家的分數……不對、分數有什麼意義?是系統裡的點數嗎?
快速地眨眨眼。
他吁地吐出一口氣,放任自己坐在位子上,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然後他盯著空下來的座位,挺直腰背,說道:「系統、來算帳吧──替你給我的第一場戲來點小結?」
手指在桌板上輕輕敲了一下。
「一、薛子晴和第二關的辦公室一樣,都讓我卡在某個負面狀態……啊、也不排除單純是我不擅長人際互動啦。」
再敲一下。
「二、規則說這是多人關卡,載入人物卻沒有出現其他人名──你的載入標準,不是遊戲,是劇情,對吧?」
他輕笑了下,努力壓下興奮的嘴角,繼續自以為沉靜,實際上異常高亢地解釋自己的想法:「因為我還沒有遇到其他玩家,所以不用載入新的人物。」
又是一下。
「三、有規則,那有懲罰嗎?還是只影響到最後的評分?分數就是點數嗎……啊算了、這一項比較無關緊要,我改一下。」
他清了下喉嚨,扭扭屁股,重新調整坐姿,然後才正經八百地重新敲一次桌子,並說道:「三、遊戲的名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雖然他還想保持那個鎮定冷靜的模樣,但這一開口,觸碰到他最感興趣的項目,便忍不住雙眼放光,微微駝背,雙手交握,捏住自己的手。
眼睛一眨、一眨。
極度專注時,像是液壓機施力,底下的大腦不堪負荷,便砰地炸裂開來,成了星雲般四散的思維,每一個碎片都熠熠生光。
「【餵養】……我得去餵薛子晴?餵什麼?實體的?抽象的?還是會有什麼人、或東西、或存在來餵養她?又或者是我得讓薛子晴去餵養什麼東西?她有養寵物嗎?還是要餵前男友?等等、這跟她與前男友復合,有任何關聯嗎?」
他目光不再對焦,眼前所見不是有效的畫面資訊,而是化為一個個模糊色塊。
手抬起,在空中虛畫著幾個點和線,構建起他的思路。
「關卡名稱、副本主題、破關條件……」這是左邊的幾個點。
「故事開場、劇情進展、線索揭露……」然後以弧線連接起右邊另外幾個點。
他還在喃喃自語,歪斜著頭,似乎陷入另一個世界。
──突然,一個聲音闖入。
「請問客人需要什麼嗎?」
「客人?」
「啊、是的,什麼東西?喔、不好意思。」他如同大夢初醒,兀地回神,眨眨眼睛,才注意到自己還在咖啡廳裡。
轉過頭,看向出聲的人:服務生,沒什麼記憶點的大眾臉,梳著貼順整齊的黑色短髮,身穿灰色的襯衫,挽著袖子,再套上一件應該是統一服裝的黑色背帶式圍裙。
人倒不是重點。
他目光不自覺向左移,看向服務生的旁邊──半空中,扶著幾個發光的文字:
(A) 察看進度
(B) 選擇地圖
(C) 打開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