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妙事譚【第一卷】之十一、殺戮狂歡（五）

　　愛雯，久聞大名的狠角色啊。果神軍武公司首席秘書，幻城各處戰場除了業務鳳梨雙姝長年活躍，神器、核彈或反物質炸彈這類最高級的武器交易都是由愛雯進行的。是傳說中的人物。 

　　朱向杉跟顧狼院情報共享時，就得知任務來自果神、還有其祕書愛雯。今天初見，卻感覺不一般，那種感覺，怎麼說呢。 

　　雖是芒果精，但其形、色甚肖太陽鸚鵡。讓朱向杉似曾相識，像是當初玉山下山後遇見的八色鳥初戀。雖然不同，但感覺總很像。不管人長到多大，說起初戀還是會惆悵與眷戀。 

　　但這美麗如太陽鸚鵡的芒果精愛雯，看是來者不善。

　　「好久不見？怕是你一直躲藏吧。」愛雯對阿榴冷笑，「沒關係，今後再也不見了。」 

　　「果大十八變啊。」阿榴態度輕鬆，還揮一揮手，「記得我嗎？我添旺叔啦。」

 　　愛雯呸了一口，「記起你真噁心，你這果渣。」 

　　「你這樣說我很傷心啊，人家會以為我對妳做了什麼變態的事情。」

　　沒錯，一旁的朱向杉，已經開始懷疑阿榴是變態了。開始腦補阿榴的動機......會對曾經幼小的芒果精伸出榴槤手的怪叔叔，「救」下洞天中的孩子們，恐怕，是要補充新的「禁臠」或「玩物」吧。嗯，變態，確實是紳士加變態。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

　　「我又沒做什麼。」阿榴很無辜，但表情看起來卻相當油滑，黏膩的氣味讓人膩味，「玩飛高高啊！妳忘了嗎？」

 　　愛雯臉色唰地變白，散發著冰冷的怒氣。

 　　她一字一句說著：「那你知道，飛高高時我才四歲，你把拋到外星系的仙后座去，逼著我宇宙流浪多少年嗎？」

　　「我的力氣太大了嘛。」阿榴講著講著，不好意思抓著自己光溜溜的黃肉頭頂，沉吟了一陣子，在場的每個人都在等阿榴講話。無論是剛才強勢來臨的果神秘書愛雯，或紅色鳥兒朱向杉，抑或孩子們，包括精靈小丫頭、小王子、一眾幼小的動植物精怪們。

　　「但妳回來了，可功成名就啦。」

　　等了那麼久，就講這句話？

　　愛雯一個翅膀攻擊揮舞過來，痛罵果渣，怒喊著：「我在外宇宙流浪了三千年！」

　　阿榴連忙擋住。一面討饒，「喏，小愛雯，結果比較重要嘛！」一面卻是說出更欠揍的話，「三千年欸！所以你現在是老愛雯囉？」

　　顯而易見的氣急敗壞與怒火自愛雯口中回嗆，「胡說，有兩千九百九十年我都在太空艙睡覺！」

 　　「那算清醒的時間，也只過了十年......還好啊。」阿榴吁了口氣，「從四歲到十四歲，但妳看來有點老欸！妳是老妹一枚嗎？我還是妳添旺叔，沒關係啦，反正妳現在是果神祕書，很成功啊！」

　　「所以我就算知道你是被果神趕走的，我也絲毫不同情你！」愛雯對吼。

　　當愛雯跟阿榴陷入爭吵時，朱向杉反倒鬆了口氣。阿榴，絕對是混帳，但至少不是變態。若要合作，這樣的基礎信任也夠了，畢竟現在算是命運共同體。於是，台灣朱雀便向榴槤精傳了音。「只有愛雯來嗎？如果這樣的話，我們還可以帶著炸彈幽靈先逃跑。」朱向杉向阿榴傳音，「哪怕他們追蹤著真名詛咒的GPS，跑到屠殺街上應該──」 

　　「不要說了──」阿榴用喊叫阻擋了朱向杉的傳音。 

　　打斷傳音用傳音打斷就好啦？回覆就好啦？朱向杉一時摸不著頭緒。

　　下一刻，朱向杉就明瞭阿榴為何阻攔他繼續說話。愛雯抽回被阿榴阻擋的雙翼，惡狠狠地回答了朱向杉那理應是秘密傳音的話語，「不行喔，哼，我們不會讓你們逃走的哼！」 

　　「被詛咒後，水果軍武公司的人都能聽到傳音的聲音。」阿榴事後補充。幹，完全是馬後炮，超級無用的好嗎？

　　秘密傳音無法傳，但又正面溝通吧！朱向杉直接對外表看起來像是美麗太陽鸚鵡的芒果精呼籲，「有孩子啊！他們是無辜的啊！」 

　　愛雯表情略微動容。 

　　阿榴順勢補充，「飛高高不是玩得很開心嗎？」

 　　完了，此話一出，朱向杉就知道愛雯動搖的同情直接消失。曾動容的表情宛如幻影，冷肅如冰，手一揮，幾道陰影自其後方現身。

　　愛雯冷笑：「說太多了，上吧，滅去阿榴，滅去所有人。」

　　「我們是無辜的啊！」朱向杉大吼。

　　幾個身影衝上來，是暗影客、戴立克、元宇宙ＡＩ警衛。奇怪，這分明是今日朱向杉碰到的幾個對手啊？

　　迅疾的陰影、激光、程式碼三者圍攻而來，朱向杉先放出火焰之羽護佑孩子們，而阿榴用拳風硬生生地把這些應是無形攻擊的招式震退幾尺。阿榴震退攻擊後，朱向杉則將飛舞的火焰之羽集中，轉為朱雀火的蓄集。。

　　若情況更糟時，朱向杉還能放出朱雀火，引動炸彈幽靈自爆。這樣他們還能自原地復活。

　　但阿榴實力堅強，因此只是作為備案。但阿榴卻叫朱向杉把朱雀火收回。「紅鳥，這些人……會吸收攻擊。不能引動爆炸！」 

　　「沒關係，多用點攻擊。」這時卻是愛雯一派輕鬆了。 

　　只見所謂的「暗影客」、「元宇宙ＡＩ警衛」跟「戴立克」，這三者再度變形，每個身上都加載了軟綿綿黃色的雙掌，有點像阿榴的雙手，讓他們看起來像是奇美拉合成獸。

　　這三者再度進攻，一樣分別放出陰影劍雨、激光射線跟if迴圈程式碼，而阿榴再度揮出掌風，但這三個存在一樣同時揮動他們新長出來軟綿綿的黃色雙掌，三道掌風雖然稍弱，相疊而成，又是一道與阿榴不相上下的強力掌風，逼退了阿榴阻擋用的掌風。朱向杉只能將火焰羽毛蓄集的朱雀火轉成飛舞的火羽圈圈，護住眾人。對陰影、激光有效，但對程式碼無效。程式碼讓朱雀火圈的火焰開始在橘紅色朱雀火跟慘綠色鬼火間擺盪。

　　「這只能閃開，快撤回火焰。」阿榴亦在火圈之中，但對朱向杉喊道。 

　　朱向杉拒絕撤回，「我收回的話，這些攻擊會打到孩子們。」 

　　「現在只要我們大人沒事就好。」阿榴回答，這回答異常殘酷。但隨即阿榴解釋，「這是真名詛咒惡獸。他汲取了你今日之敵的記憶，還會吸收我們的攻擊！現在，他們已經學會掌風跟朱雀火了！」

 　　「可是孩子們……」

  　　「我們命運連結，我們沒事，他們也沒事！」阿榴飛快地說。「我們盡可能用身體能力閃開招式，活下去，孩子就沒事！」

　　朱向杉聽完，咬牙收回火焰。

　　收不回來。

　　火羽已徹底變色，綠的像是孔雀之羽，火焰也猶鬼火。

　　程式碼已經徹底改寫原本的朱雀火圈，而火圈外的怪物，真身現出，猶若地獄三頭犬，三個頭分別是暗影客、元宇宙ＡＩ警衛跟戴立克。而那三個頭的身上，又各長出了一片朱雀羽。

　　原本用於守護孩子們跟一果一鳥的火圈，反倒成了圍困的可怕火圈。

　　但阿榴注意的點不在此處，他看向變節火羽外的炸彈幽靈，神情緊張，「現在要保護炸彈幽靈。萬一他們透過火羽引爆炸彈幽靈的話，重生期間我們就會被除靈了！」

　　「數到三，大家一起逃出火圈。」阿榴指揮，「三，二，一。」

　　眾小、朱向杉、阿榴縱身穿過火焰之牆，草系精怪的幼小生靈姑婆芋精、咬人貓精或昆蟲斜綠天蛾寶寶慘叫都沒發出，直接消弭在火焰之中。穿出火焰之牆後，僅有動物精怪使了法術阻擋火焰一會兒。但這法術也被惡獸學去了。

　　精靈小丫頭騎乘著口腔期人類小嬰兒，小狐狸騎著小獼猴，四小雙騎駕駕駕地發動孩子們的進攻。

　　朱向杉喊道：「快回來！」

　　但也無須等朱向杉喊，那綠色火圈驟然收縮，然後向外噴發出激光、陰影劍，每個孩子們來不及閃躲，紛紛被刺中或毀去身軀四肢，連哀號都沒有，就落在重生點Ｂ那有如黏稠紫煙的氣體裡。

　　朱向杉能飛，在重生點Ｂ左閃右躲，閃開每一個攻擊，阿榴卻縱身一撲，護住了炸彈幽靈。被眾多攻擊打中，卻沒打穿。

　　「榴槤怪阿榴！」

　　朱向杉趁亂給阿榴取了個綽號，看著阿榴灰飛煙滅。

　　慘了。場內又只剩下生命力最強的朱向杉了。不對，還有炸彈幽靈。

　　朱向杉色厲內荏地喊叫，「別靠過來！我會引爆炸彈幽靈！我們還會復活，你們什麼都沒了！」

　　愛雯輕笑，揮揮手，惡獸收了起來。

　　叩叩叩，愛雯踩著她的恨天高，充滿誘惑地走了過來。

　　這讓朱向杉有些恍惚。這是美麗鳥類計！這是芒果不是鸚鵡，也不是初戀八色鳥，朱向杉這樣對自己喊話，再度嗆聲，「別靠過來！我真的會引爆。」

　　叩......叩......叩。

　　朱向杉再喊，「別過來！」然而愛雯步伐稍緩，但沒有停歇。

　　威脅只有讓人相信時才會生效。

　　這或許是朱向杉失敗的原因。他緊緊抱住炸彈幽靈，一點都不肯鬆開，也不讓炸彈幽靈露出絲毫半點。

　　終於，高跟鞋聲停了。

　　朱向杉鬆了口氣，卻感受到蓬鬆的冠羽被拍動。

　　愛雯惡意嘲弄，「你太可愛啊，這樣費心守護，等等還有除靈師來喔。」

　　朱向杉如臨大敵。除靈師？沒辦法，現在不讓炸彈幽靈爆炸為先。等等若除靈師來的話還有阻擋能力。若可以，朱向杉當然如剛才自己提議的意見，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炸彈幽靈就跑，但炸彈幽靈太多，他一隻鳥抱不完，但炸彈幽靈彼此間有連鎖感應，一個爆炸，通通爆炸。

　　只有肉身護彈的選項。

　　明明此前在星際咖啡廳招牌連接的洞天裡，炸彈幽靈還是生死之敵，極度諷刺。 

　　「你知道炸彈幽靈的罩門是什麼嗎？」愛雯狡黠一笑，芒果臉上的眼珠子咕溜溜地轉。

　　片刻靜默，雙人都不語。

　　朱向杉戒慎恐懼，心思亂轉。明明愛雯派出惡獸有優勢足以收拾炸彈幽靈跟朱向杉，何以親自靠近？

　　在短短的幾秒鐘，朱向杉的思維已轉了千萬轉。

　　而愛雯終於開口：「Ｘ你老Ｘ，賽Ｘ祖嬤，醜到慘絕人寰，馬Ｘ屁話一堆正事不做，有幾兩重還不自己秤秤？有人請你幫忙嗎？自作多情自以為高尚，做幾件好事就以為你是聖人啦？不想想平常你浪費多少地球氧氣，排放多少廢氣，燒掉幾座雨林？朱雀我看是豬八戒吧，長成這樣還好意思認為自己是鳳凰種。這種事情你為甚麼要干涉！」

　　一連串的罵聲下來絲毫沒有換氣。

 　　原來是罵人嗎？這怎摸輝事。

　　想了想，好像很針對？讓朱向杉有點不開心。

　　「正義當為。」朱向杉反駁，「我沒那麼脆弱！」朱向杉雖然常常自我懷疑，但身為新手鳥爸，為父則強，他……嗚嗚，他會……嗚嗚嗚嗚嗚，挺住的。沒事，沒事，沒事。朱向杉深呼吸吐了幾口氣，沒關係，不過是罵幾句，總比惡獸攻擊好。

　　才這樣緩過情緒來，朱向杉卻感覺懷內的炸彈幽靈開始發燙。

　　啊，炸彈幽靈喜歡對號入座，還有著討厭別人罵它們的爆炸系爆脾氣！

　　朱向杉連忙給予雞湯與讚美，「哇！你好棒！世界上最棒的就是你們了！今天又很努力地過了一天，謝謝妳們為這世界除去了萬惡的外星人研究變態！你們是正義的殺手！」

　　但越說越燙。

　　果神秘書愛雯忍不住噗哧一笑，「蠢哪！這些炸彈幽靈可是自詡為混亂邪惡的一方，你誇耀他們正義可是比髒話更惹鬼厭喔！」

　　然後愛雯又繼續加碼痛罵，「馬Ｘ你們不事生產的廢物，成天蹲在屠殺街沒殺幾個目標，今天還殺漏幾個人，我們水果軍武公司雇用你們幹嘛？沒殺死顧安琪跟阿榴，還逼得阿榴附身到你們身上，你們說，有沒有資格活下去嘛？還不去死一死嗎？喔，對，你們都死了，馬Ｘ死廢物，無用至極，連我們果神養的桔哇哇都比你們有用──」

　　「可惡！」朱向杉淚流滿面，大吼，用嘈雜的鳥叫聲掩蓋愛雯的罵聲，「可惡可惡木大木大歐拉歐拉歐拉歐拉！啊啊啊喔喔喔嘿嘿啊啊喔喔哈！」

　　哭泣雖然可恥，但死定了的現在，可恥也沒關係了。爆炸之後，愛雯會沒事的吧？畢竟那惡獸能吸收爆炸化為己用。

　　莫非朱向杉跟炸彈幽靈，就只能白白爆炸嗎？

　　就此消滅於愛雯的髒話攻擊接著，在重生點Ｂ被除靈師「除靈」……

　　剛才朱向杉可是呼叫了顧狼院。

　　這個臨時雇主，究竟會不會來呢？這是唯一可能的變數啊！

　　拜託！

　　炸彈幽靈的溫度越來越高。

　　愛雯惡意地補了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砰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