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天我安排為休息日,打算在嘉義市到處逛逛或是跟同學見面,不過在安排之後幾天的住宿時,詢問住高雄的Z可否讓我借宿一晚,她問我會不會騎到台南海線,可以去她阿嬤家。起先我覺得這樣繞了太大一圈,還是想按計劃住在高雄市區。後來轉念一想,我也可以捨棄休息日,改路線騎到台南沿海,這樣距離不長,我還是有半天的時間可以當休息日使用,而Z之前也說過如果我去她阿嬤家,她可以帶我認識漁港周圍風景和文化,對我來說是很陌生的生活樣貌,很有吸引力。
因此和J一起悠閒吃過早餐後出發,到學甲吃個午餐,預計下午兩點左右抵達將軍。出發前,有在騎車的J拿出打氣筒幫我打氣,一壓下去發現胎壓只有70 psi,不知道是一開始胎壓就不高,還是路上騎一騎漏氣。原本前一天想到嘉義市的捷安特直營門市檢查一下,結果到了店門口發現沒開,才想到是星期四,所有門市都公休⋯⋯
因為我的路線會經過新營市區的邊緣,前幾天我便問了住新營的朋友Y,有沒有機會在工作中撥個空檔見面小聊一下,結果她出差,我們反而可以在學甲一起吃午餐。我騎到台南後壁時,她傳訊息來說早上的公事已處理完畢,乾脆過來找我,問我在後壁的哪裡。我用Google Maps的位置資訊分享功能,讓Y可以知道我及時的位置,最後我們也成功在一個路口遇到。
原本想耍廢讓Y載我去學甲吃午餐,無奈後車廂放不下,我只好老老實實地把這五公里騎完。這是萬里無雲的一天,天氣炎熱,讓我一進到學甲市區,馬上直奔H推薦的學甲濃濃木瓜牛奶,請老闆用腳踏車水瓶裝。我點無糖,喝起來名符其實地很濃,木瓜也沒有青澀味或苦味,一杯60元,用料實在。老闆看到我車上掛了兩個馬鞍袋,好奇地問我要騎到哪裡,我要離開時也對我大叫「路上小心!」,很熱情、親切。
我跟Y去吃路口的學甲虱目魚粥老店,她出差到附近都會來吃這家。幾間店面之外的永通虱目魚粥則是H向我推薦的,她曾在暑期實習時,把學甲都吃遍了。學甲虱目魚粥老店的魚丸很Q彈好吃,一咬下去,魚肉的鮮味直衝口腔。湯頭很鮮甜,魚皮和蚵仔感覺都很新鮮,但還是魚丸讓我感覺最驚艷。櫃檯旁邊有很多小菜,可以拿個盤子像自助餐一樣自己夾,再請店員算錢。我們兩個人吃300元,綜合湯加魚丸應該是125元,要吃粥的話再加5元,比起台南市區的觀光名店,經濟實惠許多。
吃飽飯,本想去吃下一個路口的明豐冰菓室,同樣是吃貨H推薦的,她說冰淇淋餅、玉米冰、世紀冰都很有特色,且每種都銅板價。可惜店裡沒人,店門雖掛著「營業中」的牌子卻鎖著。
只不過騎了一個早上,已經覺得臉部皮膚有些刺痛,下午便用頭巾包覆著臉部防曬。Z要帶我去看漁港的競拍,所以叫我必須在三點前抵達將軍,不然會來不及。原本還在便利商店吹冷氣的我,看到Z如此傳來訊息,馬上出發,頂著近海狂妄的逆風向前,幸好所剩距離不長,不然會是很大的挑戰。我一抵達,Z竟然拿出從高雄家裡帶來借我用的運動滾筒,說是看了我前兩天發的限時動態,知道我會需要滾筒,便貼心幫我準備。
稍事休息後,Z的爸爸開車載我們到扇形鹽田,介紹當時曬鹽的方法,再到青鯤鯓魚市要看「喊魚仔」。可惜這天是農曆16,大部分海港地區都是這天拜拜,又剛好踫上漁船的尾牙,便沒有開市。回到阿嬤家,Z的媽媽煮了一盤蝦子讓我們當點心,我們兩個人還真的把整盤給吃掉了。
接近日落時分,我們又跳上機車,去馬沙溝的海邊看夕陽。無奈海邊野狗很多,又一隻一隻靠近我們,我們只好邊看夕陽,邊警戒野狗的動向,還撿了一根漂流木當武器。幸好野狗們只是為了去跟遠方另一群野狗打架,看了我們幾眼就離開了。Z說如果騎腳踏車來海邊,就不可以在海邊看夕陽看到太陽落下海平面,因為到時回程路上就會天黑,遇到野狗群會更棘手。她還說阿嬤家的腳踏車籃子裡有準備防野狗用的球棒。
台灣各地遊蕩犬貓問題其實很嚴重,不只可能對居民造成危險,也會威脅到野生動物的生存空間。有些是自家的貓狗未結紮又放任其亂跑,有些是流浪貓狗,甚至有人會放食物餵養牠們,表面上富有同情心,不忍這些動物在外受苦又沒飯吃,實際上卻會讓牠們得飽足後更有機會繁衍下一代,又生出更多小貓小狗繼續受苦、沒飯吃,成為一個惡性循環,餵食只是治標不治本。
Z的阿嬤家是一間三合院,以前我只在路邊或課本中看過,親身走入還是第一次。從中間的大門進入是門廳,左右有房間和客廳,廚房則在右廂。而衛浴位在院子裡的一間小屋,因此我趁天黑前趕快先去洗澡。浴缸貼滿了馬賽克磁磚,就如同前一天我在嘉義的花磚博物館看到的介紹所說,馬賽克浴缸是很多台灣人阿公阿嬤家的回憶。我家並沒有所謂的祖厝,因此對這些現代人口中「復古」的家具,總是陌生又好奇。
到了晚餐時間,之前就聽Z說她家的餐桌每餐必有海鮮,我總算見識到了。這頓飯共有三種海鮮。
「會吃魚嗎?」Z的爸爸問我。
「會,」不就把魚刺挑出來而已?我心想,同時咬下一口香煎魚排。
Z的爸爸見了哈哈一笑,說我果然不會吃魚。
他們跟我解釋,吃魚要知道魚刺生長的位置與方向。手中筷子夾著的是白帶魚,要先用牙齒從兩側把細刺一排排抽出,再挑掉中間的脊椎,就可以安心吃剩下的魚肉了。我真是沒想到成年後還需要別人教我吃魚。
這裡與我過去的生活,和居住過的幾個地方都非常不同,漁村的文化及地貌是一回事,居民的生活日常才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我沒有跟堂、表兄弟姐妹們一起在田間或魚塭遊戲,沒有在鄉間騎腳踏車被野狗追,沒有與在地的文化有如此深的連結。我在都市出生長大,父母也都出自都市,自然沒有鄉間嬉戲的機會,對家附近的認識也僅限於店家、公園、捷運站。半數親戚住在國外,而另外一半僅在逢年過節時見面吃個飯,因此也無法體會過年時大家族聚在一起的感覺。我的確是閃過了很多人所厭惡的,過年時親戚的各種關於課業、感情、事業的詢問,也免於搶返鄉車票或大塞車的痛苦,但似乎也缺少了很多連結,與人或與土地的連結。
躺在三合院裡最小的一間臥房,我帶著一絲遺憾入睡。
騎乘距離:66.3 km
爬升高度:78 m
耗費時間:6小時6分鐘(騎乘時間3小時15分鐘)
*抵達Z阿嬤家後記錄忘記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