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為種的是鳶尾花,灑的種子明明就是,澆花施肥的時候也在祈禱,每天看它們長大的樣子也有點像,直到長出一條花尾巴,終於決定它並不是。
承認它不是鳶尾花需要一點勇氣,但回頭想想它們長大的過程,鳶尾花明明就是單子葉,打從一開始這些小苗就開始頭髮分叉,擺明就是跟我說它不是鳶尾花,但我始終保持原來的信念。
我不知道狗尾草種子是怎麼飄過來的,為什麼取代了鳶尾花的種子,那麼鳶尾花到底去了哪裡。
這就好像是一個謎,反映到我的人生目前的所有相信,哪一種念頭到最後,還是會長出狗尾草出來,而不是一開始的鳶尾花,這過程應該會有很多徵兆,但是我總是矇著眼睛固執著。
而到底什麼才是徵兆,某一個半夜裡醒來聽見的房外貓叫,某一次微弱的午後無聲閃電,某一天烈日當空中雲的怪異形狀,某一次的紅燈等得太久,看到的數字七壞掉一節變成一,數地上的螞蟻突然是單數,蝴蝶一次出現三隻,璧虎突然不叫了,一隻大蟑螂飛進花園,但沒有被我打到死透,聖母玫瑰又活過來了,聖母玫瑰又快死了。
我無法識別到底什麼才是徵兆,也因為如此,我無法判斷我目前所堅定的信念是否為真,或是非真,所以總結一下,我還是無法知道我的未來是鳶尾花,還是狗尾草。
這一切都是冒險,至少有一半的機率向左轉,有一半的機率向右轉,有百分之百的機率向前,而回頭的機率永遠等於零,這樣看起來這場遊戲很不好玩,但也不是這樣的。
狗尾草也挺好看的,隊友跟我這樣說。
她不知道這句話充滿宇宙的大智慧,如果我們控制不了過程,向左向右的時候,也判斷不了什麼才是徵兆,又,真的告訴你這是徵兆,我們也沒有能力判讀它,頭腦會用對自己最有利且需要的方式來解讀它的意義,頭腦對自己最有利的意思,當然是以節約資源的前提,好好生存,它才不在乎你的熱情,夢想的憧景,或是愛。頭腦對於徵兆的判讀結果依然是沒有任何用處,就像我一路都相信它們是鳶尾花。
既然控制不了過程,那麼就只要在意於結果,放下過程的錯誤,原諒自己而承認結果,愛其結果,至少這是我們可以作到的,狗尾花也真的挺好看的,隊友說它是捷運軌道花,我相信她曾經在夕陽西下時看過它們隨風搖曳篩出光的樣子,我也看過,還挺美的。
幸好它不是鳶尾花,狗尾草來得剛好,它不無辜,所有選擇都是最好的選擇,這樣就好。